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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湿枕巾。原来,那只不过是一场梦,可一切却是那样地真实。那种着急,那种迫切,那种心痛,是完全只有在现实中才能体会得到的。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她一遍遍地问自己。

她努力回想男孩的面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隐约中,她只觉得那个背影似曾相识。她确定那个人不是李涵义,因为她从未见李涵义穿过白衬衫。莫名地,李涵义在她心里的位置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这不得不让她感叹梦境的奇妙。她努力让自己睡着,因为她希望自己可以接着那个梦境继续做下去。然而,睡着后的她,却什么也没有再梦到。

第二天,林婉遇上中班。等她下班离店后,柯一鸣也悄悄地离开了。

风比前几天更冽了,林婉遇顶着风,艰难前行。风一吹,她瘦小的身躯似乎马上就要倾倒下去。

柯一鸣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穿过那黑暗狭小的巷子,走过那凹凸不平的单元楼大院。

走进楼道,林婉遇习惯性地用力跺了一脚,出乎意料的是灯居然亮了。她又快速来到二楼,用力跺了跺脚,出乎意料的是灯居然又亮了。当她迅速跑到三楼发现灯依然是亮的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会是大家发现我把门口的灯换了,所以都把自己楼道里的灯给换了吧”

想到这里,她一口气爬到五楼,可是跺了几次,五楼里的灯始终没有亮起来。不甘心的她又爬到六楼,试了几次,楼道里依旧漆黑一片。

林婉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直觉告诉她,一至四楼里的灯全部都是柯一鸣换的。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直觉,“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呀更何况,他也没有工具的呀”

顺着楼梯往下,眼前越来越明亮,再回到四楼,没有了以往地筋疲力尽。

林婉遇不禁自嘲,“原来,以前只不过是自己对四楼养成了习惯,形成了依赖,而一旦摆脱这些就会呈现一个崭新的自我。”

柯一鸣站在楼下,注视着四楼的那扇窗户,等窗户里发出亮光,才放心地离开。

蒋子豪在柯一鸣的住所里等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见到他,不禁皱起眉来。他猜得到他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肯定是被林婉遇绊住了脚。

他一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打听来有关林婉遇的事情告诉他,他怕他会越陷越深,他觉得林婉遇根本就配不上他。

“吱”的一声,门开了。

蒋子豪往门口望去,话里有话地说:“你总算回来了”

柯一鸣问:“带画笔了吗”

蒋子豪努努嘴,指向书桌上的画笔。

柯一鸣从阳台上搬来那盆栀子花放在书桌上,紧接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和棉棒。他把写有李涵义和林婉遇名字的那一面转到外面,同时用命令似的口吻说:“把李涵义三个字去了”

蒋子豪拧眉沉思,“看来打听到的事情是真的,林婉遇的前男友果真就是李涵义,只是不知道那件事情会不会也是真的”

他盯着花盆上的字,说:“去了以后,要我写上你的名字吗”

“当然”柯一鸣明亮的眼眸里散发着无限幸福的光芒,“希望栀子花,能够助我达成心愿”

“呵”蒋子豪一声冷笑,“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只是,如果栀子花真得那么灵验,他们也就不会分手了”

“正因为没在一起,才更显灵验,像李涵义那种男生根本配不上她”

“那你就认为她能配得上你吗”气愤中的蒋子豪脱口而出。

柯一鸣的一对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锋利的眼神一道道地说全部射在他的身上,极度不悦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今,蒋子豪不说也得说了,“听说,她和那个叫李涵义的,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见,柯一鸣面色铁青,横眉怒目,暴有青筋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你居然背地里去打听她,谁让你这么做的”

柯一鸣的言行举止让蒋子豪断定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些,只是他还不确定他是否也知道了那一件事。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而且我还听说听说”蒋子豪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听说什么”柯一鸣咆哮着:“你倒是说啊”

“我听说,她还为了那个叫李涵义的堕过胎”

“什么” 柯一鸣眉头深锁,脑袋嗡嗡作响,一下子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面对这般的柯一鸣,蒋子豪于心不忍。不过长痛不如短痛,若是能让他及时回头,又何必在乎这一时之痛呢

“你不是常说自己是一个有爱情洁癖的人吗像她这种不自爱、不干净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你呢”

突然,柯一鸣站起身,拎起他的衣领把他丢在门外,然后“砰”地把门关上。只见得他的胸口跌宕起伏,靠在门上的身体渐渐下滑在地。

以前,他总是对朋友说自己是一个有严重爱情洁癖的人,还说日后能做他妻子的人,必定要是一个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必须纯洁高尚之人。像那种生活不检点,随随便便就和男人上过床的女人,在他的眼里都是肮脏不堪的。朋友们当时笑他要求过高,说他有处女情节,还开玩笑地说现在娶处女简直就是在娶国家特级稀有保护动物。但是他却信誓旦旦地对众人说,自己宁愿不结婚,也绝不会找个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的女人。

可如今,他竟一点儿也不在意曾经许诺过的那些话了。尽管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做那种事时的场面会让他发疯,会让他发狂。

对于他来说,不论林婉遇遭遇过什么,在他的心里她始终是一张白纸,而白纸上留下的痕迹全是她的心酸和真心。

花落无音,碎了一地的思念;水滴石穿,刻下了生生世世铭记于心的绝世爱恋。人生如若没有千百轮回的奇缘,为何今生偏偏让他们相遇,为何她又像扎根千里的种子一般在他的心里瞬间萌芽占据了全部。

他慢慢地站起身,坐回书桌前,那坚定的神情犹如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山石。

一片栀子花的叶子落在他掌纹清晰的手心里,他轻轻地把叶子放进花盆,喃喃道:“花可以离开叶子,可叶子却不能离开花。”

拧开书桌上的小瓶,拿起棉棒伸进瓶里微微蘸了少许,尔后涂抹在李涵义的名字上。每一下他都异常小心,他要把李涵义彻底清除,却又不能伤害到林婉遇,哪怕只是她的名字都不可以。

四十分钟过去,绘有李涵义名字的地方没有留下丝毫印迹,就像不曾在那里绘过任何东西。

他拿起画笔,笔还没有落到花盆,就又放下。

一张张白纸被铺开,画了几笔,又被揉成一团。

“看来,还是要请他帮忙不可。”

此时,他突然后悔自己没有一部手机。自从离开家,他就再也没有用过任何通讯工具。他不想让母亲找到他,更不想听到母亲对他喋喋不休地絮叨。因为母亲总是逼着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而对于他想做的事情却又百般阻挠,不让他做。

他穿上呢子外套,准备出门。

蒋子豪蹲坐在楼梯上,嘴里叼着一根烟,脚下是一根又一根的烟蒂。

见到柯一鸣,他掐灭手中的香烟,边起身边说:“要出去吗我送你”

柯一鸣握着门把手,说:“进来吧”

蒋子豪迫不及待地进屋,他有意朝花盆看去,只见花盆上李涵义三个字已经不在了。

“真的不后悔吗”

“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蒋子豪顿了顿,却什么也没有说,尔后拿起画笔直朝花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