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外套披在林婉遇的身上。
李涵义简单地道了声谢谢,心里却很是自责,自责自己竟不如她的一个同事细心体贴。
医生说她是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只需好好调养几月便会康复。
林婉遇把高束的马尾放下,遮住了额头上凸起的那块乌青。
出了医院,她们来到一家粥铺店。
李涵义生怕她再昏倒下去,不顾反对地拥住她的肩膀。林婉遇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又见他如此坚持,索性就随了他。
勉强吃了几口,她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李涵义看得出她有心事,因为每当她有心事时,就会得厌食症。只是他猜不出,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地想不开
“离这儿不远有一家寿司店,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那家的寿司,不如我们到那里去坐坐”他小心提议道。
林婉遇浑身疲乏无力,软绵绵地说:“我一直以为那家寿司店关门不做了呢,不曾想,原来是换地方了”
李涵义听她这样一说,便知道她同意去了,于是立刻起身搀扶她。
林婉遇推开他的手,说:“我感觉比刚才好了许多,我自己应该没问题”
只是,她刚起身便觉眼前发眩,踉跄地退了几步就要倒下去,幸好李涵义及时扶住了她,然后不由分说地再次拥住她的肩膀。
因为这附近只有这么一处停车场,且离寿司店仅有两百多步,于是他们决定步行前往。
一路上,林婉遇都由李涵义拥着。
柯一鸣喝得醉醺醺的,和蒋子豪以及老姐从对面走来。
几乎同时,他们看到了彼此。
林婉遇本能地想要从李涵义的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拥得更紧了。突然,她伸出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腰上。
柯一鸣面色得意地一把搂住站在中间的老姐,并把一个吻印在她的脸颊上。这不是他的嫉妒和狭隘,更不是想要刺激她,而是条件反射地就是想要这样做。
蒋子豪似笑非笑,一副轻松的样子。
老姐却很是惊讶,不明白柯一鸣为何会有如此一举。不过她知道柯一鸣不是一个没有分寸人,所以很自然地配合着。只是这次,她失算了。
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和谁说话。
柯一鸣无力地垂下手,转过身,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没想到,她的话居然是真的”他失魂落魄,冷笑着。
老姐拍拍他的肩膀,说:“我送你回去”
林婉遇只觉胸口上像压着一块大石似的沉闷,硬着头皮,才吃下一份寿司。
回去的路上,李涵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我和他不可能”林婉遇淡淡地说,但后面的一番话听上去更像是她说给自己听的,“既然明知不可能,为什么不早早地死心呢况且,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他的女朋友还怀了孕”
“你指的是刚才那个女人”
“她还是我的老板”
李涵义越听越糊涂了,但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到了楼下,李涵义执意把她送上楼。
林婉遇打开门,把他挡在门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明天我要去一趟杭州,大约一个礼拜后,才能回来”
他把迈进去的一只脚退出来,又把从医院开来的保健品交到她的手上,并再三嘱咐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曾经渴望的一切再回来时,却早已不是自己想要的了。林婉遇看着他满是诚意的眼睛,不得不在心里默默感叹。她真怕有一天,柯一鸣也会像他一样地从她的心里悄然离开。
清清冷冷的房间,暗沉泛黄的灯光。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八点半。
胸口处的沉闷感越来越强烈,她不顾自己的身体来到阳台。打开一扇窗户,迎着嗖嗖冷风,伫立良久。
慢慢地,她退到墙角里,把身体抱作一团蜷缩在月亮投照下来的冰辉里。行行清泪无声无息地落下,就像她对他的爱,那样地悄无声息,那样地后知后觉,同时又是那样地肝肠寸断。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忍不住大笑,眼泪顺着嘴角流进嘴里,苦苦的,涩涩的。尔后,她又抱头痛哭,瘦小的身体在风中不停地剧烈颤抖着。
她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只觉得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只觉得这辈子没有什么是值得再用眼泪去表达的了。
她不知道没有了爱情,自己还会不会开怀地笑,还会不会拥有幸福。只觉得这辈子不会在爱了,爱的那颗心已经老了,没有力气了。
月光从她的身上渐渐移走,她扶住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戳刺感顿时从脚底猛烈袭来。
来到书桌前,拿起一张白纸,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又把那张纸折成了一只展翅的纸鹤。
、想你,在另一座城市的天空
一颗心燃烧殆尽,只剩满目疮痍;一生爱凋零无存,只留三千青丝。
她走了,没有道别,就像她的爱一般悄无声息。
可离开并不等于遗忘,放手并不等于放下。越是想要逃避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它们越是在你的心里根深蒂固。
打车到了车站,天已微量。因为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她买了一张马上可以登车的车票。
坐上车,她最后一次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最后一次恋恋不舍地告别这座即将离开的城市。
“如果要走,就走得潇潇洒洒,无牵无挂;如果要爱,就爱得有声有色,无怨无悔。”她冷笑着,喃喃自语:“偏偏自己既不能走得潇洒,又不能爱得声色”
车子终于发动了,她闭上眼睛,刻意不让自己去看。因为她怕她会有下车的冲动,因为她怕她会失败到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了。
几天后,柯一鸣才鼓起勇气再次来到“情缘岛”。
这些天,他一直处在懊恼之中。他后悔当初不受控制地做出那种荒唐的事情,他不知道待会儿见到她,该怎样向她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店里的人来了又走。柯一鸣焦躁不安,心不在焉地弹着钢琴。
“难道她和别人换班了”他思忖着。
小琴对一位同事抱怨说:“婉遇这一走,店长也不提招人的事,以前怎么就没觉得,有那么多的活儿要去做呢”
琴声嘎然而至。
柯一鸣腾地站起身,张口就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礼拜前”
他眉额深锁,那岂不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紧张地又问:“知道她去哪了吗”
小琴摇头说:“不知道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停机了,去她住的地方,她也不在”
柯一鸣整个人都慌了,疯似的跑出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