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还会降些价下来。
自作聪明过了头,那店家也不挽留,只一味地摇头叹气,“可惜了,可惜了”
正在我游移不定间,耳边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女子纤细的声音。
“这幅要卖多少银子”这声音温婉中又带了些清脆。
老板见又有客人,殷勤地介绍着,已经不再理睬还留在原地的我。
好奇地扭头一瞥,一名面容姣好,身材清瘦的女子映入眼帘。明眸皓齿,言语间还带着些笑意,明显的大家闺秀打扮。
“我看呐,这幅只值十两,不能再多了”
“嘿嘿,姑娘可莫要乱说”
我甚为惊讶地望着她和那名店家周旋,觉得很是有趣。
“李成曾徙居青州,其特点在写烟云平远景色,林木稠薄,泉流清浅,如就真景。”她拿起画卷,晏晏然,“而这幅画,意境平淡,了无趣味,全然没有那种真切感。”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何况那卖画之人。他的脸僵着,不时地抽搐下横肉,像是下一刻便要动怒,而那女子见势并未收敛,还将那画摆到我面前,指指点点,“你看,还有这印章,李成的画作不会将它盖于下角,这显然是幅仿品。”
听到这儿,我对她深感佩服,傻傻地点了好几下头,同时,也不忘观察老板的眼色
“尹姐姐,你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这画的真假。”一番打听下,才知晓她的身份,原来她的父亲是朝廷官员,也难怪了
她脚步一顿,停下来望我,“这并非假货。”她弯起秀娟的眉眼,别样的清丽。
“不是假的”我与芰荷面面相觑,甚感困惑。
“你手上的这幅是真品,不过画得不佳确是事实。他早年间练笔的画大都是这个样子,所以你买下它也不算亏。”
我明白过来,狡黠地朝她笑笑:“原来你是在忽悠他”
“不然,遭忽悠的那人不就是你了么”她收回目光,看向别处,“不过那店家也不是什么懂画之人,仅凭我这三言两语便没了底气对了,我家中藏了许多这样的字画,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赠你几幅。”
“那自然好了。”
琼华对眼前这人也有十分的好感,这样的性子她似乎已经很少见了。
“喀喀喀”
“姐姐你怎么了”
走了不过一会儿,琼华的身子似乎有些不适。我便和她随行的丫鬟一齐将她扶到了一间小亭里。这才发觉,她的肌肤白得有些奇怪,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毫无生气。
一歇下,那丫鬟便轻拍琼华的脊背,拿出一个香囊凑到她的鼻前,边向我解释道:“我家小姐身体不好,可能是日头太毒,又多走了几步,才如此。”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缠着她说了那么多话。”我紧接着说道,深感自责。
琼华听了,勉强笑着安慰我,“不关你事,我没什么大碍,今日能遇见你,我很开心。”
“我家小姐极少出门,老爷都是不允许的。”丫鬟懂得主子的心,插嘴道。
琼华将另一只手搭在丫鬟的手臂上,昵了她一眼,像是在提醒她别乱说话。
“好些了么”我全不介意,询问着她的情况。虽然见她点头,但还是放心不下,“你这病”
“我从小便体弱多病,整日整日地坐着躺着,现在好不容易能走动了,便有些贪心了,以为自己跟正常人一样。”这苦涩的意味让我鼻子发酸,着实被触动到了。
“见你这样的活泼劲儿,还真是羡慕”
我有些负气地说道:“有什么可羡慕的,你要是想玩儿,以后我天天陪你。”也不知是在生谁的气,总之,我心里是存着些愤懑的。老天爷也真是不公平了些,让这样一个人承受着这些。
“不知姐姐府邸何处”我敛了敛心绪,打听道。
“这”她回得有些犹豫,我这才发现,自己倒忘了问方便与否。
“西锦路上的尹府便是我们的住处。”她那小丫头的嘴倒接得快,很是利索地吐了出来。
“那以后可别烦我时时叨扰了,我这人话可多着呢”我笑吟吟地握住她的手,也不问她的顾虑,总之我知道,她是欢迎我的就行。别的便没那心思去想了
见她露出笑容,我便明白了她的默认。心下欢喜,这朋友是交对了。
“小姐,你方才是不打算将我们住哪儿告诉云姑娘么”绮心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没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么”琼华摇摇头,又自我否认道,“不会的,那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小姐”
“我没事,只是父亲他”
“老爷会谅解你的,这几年来,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多个朋友说话总是好的。”
“但愿如此罢”琼华觉得,那声“姐姐”又转回了耳畔。真是太像了如不是她亲眼见过她的
、疑似故人
我与琼华分别后,并未立即回府。我想,这脸上的皮该要换了罢于是便很是坦然地进了裕亲王府。
府里的人大多都认得我,见了都向我问好。寻着卉姑的屋子,我敲了敲门。待她开门见了我时,我便嚷嚷着脸很难受,她反应过来后才将我和芰荷领进了屋。
“我方才看你捂着腮帮子,还以为你是牙疼”卉姑一面翻找,说笑着。这倒引来了芰荷的笑声,而我尴尬着,只好哑言。
我见她拿出一张崭新的面具,不禁好奇,“这是用什么做的这么神奇,能使人容颜改变”
她将那东西浸入水中,笑着答道:“反正不是猪皮”这么一说,芰荷笑得更开心了,碍着我的目光,抿着嘴憋得甚是辛苦。
之前倒没发现,卉姑原来是一个如此有趣之人
一切弄好后,卉姑又嘱咐了我一道,说是记得每两日换一次人皮。我则是推脱着说,以后每隔一日便来这儿找她,反正我也不会这玩意儿。
她起初还不大明白,随即又笑了笑,仿佛已猜中了我的小心思。被识破的我极不自然地拉起芰荷便走,转身却遇上了那两人。
楚暮和师傅远远地便望见了我,而我则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来越近。两手相互抠着,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无措地立在原地。
等他们终于走到我面前时,身旁的芰荷与卉姑纷纷弯下腰去施礼,没吭一声。
“你来这里做什么”师傅的表情看不大出喜怒,但在我听来,这话却是变味的,遂脱口便回:“干你何事”本来如果只有楚暮一人在这儿,我应当是极乐意的。
“没什么事就回去罢”他极为冷漠,大概又想说“这不是你待的地方”之类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