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协议分家,各顾各的小家。
长子得了现银和祖屋,身为秀才的苏正通不用纳粮缴税,每个月还能得县衙发放的二两银子,所以三十亩土地和一座庄子归他;老三则是得到镇上的两间铺子以及一片果园。
说来,其中最吃亏的当数老二苏正通,他一个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除了书本外,他拿得动锄头吗分给他田地,他也下不了田,只能望着杂草丛生的土地兴叹。
更别提他两个儿子还小,根本干不了体力活,所以荷锄下田的庄稼事就甭提了,地再多再好,空无人力也只是摆设用。
幸好苏小小的身子一日一日的健壮,请医用药的花费减了不少,省下一笔开销,苏正通以四六分将土地租出去,再加上每月二两的银子,日子虽不富裕但也过得下去,但是真要过得好就有几分勉强了。这些银子让一家六口嚼用只是刚刚好,若有旁的开支便捉襟见肘,显得局促了。
因为苏小小无心的一句话,这一年冬天,苏家人靠卖豆芽菜赚了一笔,只不过发豆芽是件极简单的事,过不了半年就有人学会了,跟着卖起豆芽。
而后,在「玩耍」中,喜欢喝豆浆的苏小小「无意」地在豆浆内加入石膏,反覆了数次,终于做出了豆花和豆腐。
在当时已有颜色较深的豆腐,以盐卤来点,因此豆腐的口感有点涩,微苦,并不是受欢迎的食材,少有人食用。所以当苏家雪白如玉的白玉豆腐一推出,不涩不苦的绵密立即受到众人的喜爱,纷纷下订,抢着买来一嚐。
挂在苏正通名下的「苏家豆腐作坊」在一年后正式开业,滚滚而来的银子像江水一样汹涌。
于是他们将原来二明二暗的屋子换了,改买县城内一处三进院的宅子,家里也买仆买婢,渐渐走向小富之家。
「小小,别乱跑,新宅子你还不熟,别走丢了。」成长得越发精致的苏胧月牵起妹妹的手,小心跨过月洞门门槛。
「姊姊,我长大了,不会迷路。」而且在自己家中,能迷路到哪去,她还能钻到老鼠洞不成。
苏胧月绷着如花小脸,替妹妹将散落前额的细发拨到耳后。「你只长大一点点而已,还不够大,要乖、要听话,不可以乱跑,我们刚搬来什么也不熟悉,不要让娘操心。」
「好。」嘴上说好的苏小小,一双灵动的黑玉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
快六岁的她是有长高一些,但身上的肉却没多长几两,原本看起来肉肉的腮帮子瘦了,圆脸拉长,变成清灵秀逸的瓜子脸,芙颊多出小小的梨涡。
不过在苏家人眼中,她还是那个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娃儿,胳臂无力,小脚儿却爱乱跑,动不动就发热伤寒,需要好好照顾,长得再大还是家中么女的苏小小。
「不要只说好,你看你又要往哪里跑了,每次只要姊姊不牵紧你,一回头你又不知跑到哪野去了。」她家小小怎么这么可爱,小嘴红咚咚的,两眼又黑又大,真好看。
苏胧月是个疼妹妹的好姊姊,对她比对自己更宠爱。
「我到那边看看嘛,你看,有花从墙边长过来,那是不是杏花」真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嗯,是杏花,你认识的花倒是不少。」她妹妹就是聪明,学什么都比别人快。
「会不会有杏果吃」她嘴馋。
「那是别人的,不能摘。」苏胧月认真的告诫妹妹。
「可是它攀过我们家的围墙呀在我们家的就是我们的。」邻居的手没有五尺长,构不着墙另一边的果实。
「不行,你的想法是错的,要改过来,不是我们的不能要。」未经允许而取之谓之偷。
「什么想法是错的,说来让爹听听。」这两姊妹的感情真好,一到新宅子就手牵手的逛起园子了。
「爹,小小要摘杏果。」苏小小指着枝头上指头大小的青果。
笑着抱起小女儿的苏正通抬头一看,小小的果实夹杂在盛开的花中。「尚未成熟呢,小心酸了你的牙。」
「那等它熟了呢」她一脸希冀。
苏正通的笑声低沉,呵着女儿的胳肢窝。「好呀,等它熟了,爹摘它一箩筐,给小小这个贪吃鬼。」
「咯咯咯好痒」
「爹,你不能教坏妹妹。」气呼呼的苏胧月瞪大了眼,鼓着双腮,谴责父亲的疼女无原则。
「爹,吃杏,不给姊姊,馋死她。」苏小小捂着小嘴贼笑,一副得意的贼样让人忍不住发噱。
「好,不给姊姊,小小吃就好。」苏正通宠孩子宠得没边,跟着捉弄一板一眼的大女儿。
假意生气的苏胧月轻哼了一声,偷拍妹妹的小脚。
「爹,小小吃杏,你去读书,考举人、中进士,光耀门楣。」她爹有读书的本事,她看过,有好几次他偷偷地拿起书本,一看就废寝忘食,沉溺其中。
「考举人」他一怔。
不是不心动,但是他跟得上程度吗一度想放弃的苏正通难舍心中的执着,小女儿的一番话又让他重拾信心,学无止境,学海无边,求学问是为了自己,试试又何妨。
第二章 隔壁家的小胖子
呜呜呜呜断断续续地,有类似小猫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第三章
搬来快一个月的苏小小对宅子的每一处摸得半熟,早失了探秘的兴味,在她的要求下,苏家的宅子里又栽上桃李之类的果树,果苗约有她的身高,种上两年便能开花结果了。
过午后,天气不太热,本该在屋子里睡午觉的她不知为何老是睡不着,她避开娘亲为她买的丫头夏笙,绕过养鱼的池塘走向后花园,她想起先前的那棵杏树,应该结实累累了。
可是苏小小尚未见到青皮的果实,先听见墙的另一边传来像是捂住嘴巴的哭声,猫叫和人的哭声很接近,她不确定是人或是猫,内心纠结了好半天,犹豫着要不要看一眼。
在她考虑的当头,哭泣声一直传进耳朵里,虽然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是双手双脚有意识的攀向垂生在自家的杏枝,还算俐落的手脚居然让她攀上树干,整个人姿态不雅的坐在墙头。
这时,东瞧西瞧的苏小小瞧见杏树底下有个抱膝的肉丸子不,是将头垂在双膝中,呜呜咽咽哭着,穿着天青色衣服的小少年,有点胖,耳朵很肥,一只胳臂有她两条大腿粗,坐在树根上很像一颗圆球。
「你在哭什么」哎呀,怎么忍不住发出声音了。苏小小很讨厌自己的心软。
「谁」突然有人的声音响起,身子一瑟缩的小胖子往树根靠得更近,一副非常恐慌、胆小的模样。
他猛地抬起头,苏小小吓得从墙上摔下去。
「哎哟我的屁股我的骨头快散了」天哪,墙筑那么高干什么想把人活活摔死呀
「你你是谁」显然十分害怕的胖小子脸色发白,他一直退一直退,像见到一百条毒蛇似的。
「我才要问你是谁呢为什么哭个不停吵得我都不能好好休息。」大白天的吓人,一点也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