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情有可原。当然,崔氏但凡有青棠五分的傲气、理智,也不至于一根筋沦落到如斯地步。回不了家的话,那跟在青棠身边学着些。
嘉敏惊讶看眼青棠,她会收留崔氏
青棠肚里丢霍清端个白眼,她说过不要崔氏的好不好
往内院走,青棠平静看看院里假山绿植、整整齐齐青砖红瓦,心生叹息。崔氏母家以前有多富贵,她不知。只现在单看这三进大宅,也知崔氏离家前,过的日子应是好过这世上大多数姑娘的。在外活得那般困难崔氏还是不想回家,这被迫回了家崔家人又不认,怕是崔氏当初的离家并不简单。
随霍清端落座主位,简单回应了崔家人的热情叙话,青棠把视线投注到站在正堂里的崔氏身上。崔家不认崔氏,她又不想让霍清端插手进来,那就只能由她来把崔氏从被拒认的尴尬中解救出来。于是青棠硬着头皮,很是老辈人样子似的温和开口:“怎么,寻错了”顿一下,加一句开解话:“寻亲这事急不得,有多少人找了三年五载的都找不到亲人。你这才第一次,别往心里去。”
崔大夫人看看崔氏,对着青棠迟疑说:“她长得确实是和老妇小女儿蛮像的。”
霍清端从容饮茶。崔氏安静垂首。青棠莞尔,恢复本色好奇开口:“真的很像吗我只听说过亲兄弟、亲姐妹长得像,还没看过没血缘亲情也能长得像的。您家小姐,可能出来让我一见”
崔大夫人面现尴尬,刚刚把盛气凌人的镇国公世子送走,没想到来了个更难缠的。句句字字不离亲,戳得她心口直疼。
母亲为难,儿子崔源接话说:“我家小妹三年前得急病没了。母亲思之甚切,每每见和小妹长得像的,总要说上一说。唐突之处,还忘见谅。”
霍清端吃惊,他想过崔家会不认崔氏,却没想到崔家做的这么绝,三年前就说出崔氏已死。大家女儿多数温婉柔顺恪守礼教,但也不是没有婚前做那出格事的,这种情况下母家多是圈禁了女儿。即便有崔氏这样流落在外的,那也是对外宣称得了病见不得人、私下找寻的多,很少有人家会在女儿还在世的情况下说女儿死了的。
青棠瞟眼崔氏垂下来的泪珠,看上崔大夫人,好心说:“大夫人思女之情可悯,我这侍女也是孤苦无依。即是同大夫人家的小女儿长得一般,且她也是姓崔,不若让她认大夫人您做义母可好”
霍清端看眼青棠,这样也好。崔家小女儿已死,这下也不用管它前事光不光彩、谁伤谁更深。只要能让双方、让旁人把前事翻篇,认作义母女又如何又不会比亲母女少个鼻子多只眼的。
崔源却是顽固,直接说:“不可”
崔氏认亲、婚嫁之事,霍清端答应不开口。但崔氏是青棠的侍女后,说义母女之事,他却是很有资格开口的。冷眼看过去,霍清端冷冽说:“怎么,我端王妃的贴身侍女做你崔家义女,还委屈了你崔家不成”
未等崔源开口,崔氏跪倒,决绝说:“奴婢这辈子就守在王妃身边,终身不离开一步。”
霍清端沉脸。
青棠无语。端王妃那个尊位,她的屁股还没能够到好不好看看不安的崔大夫人,看看决绝崔氏,再看看冷冽霍清端,最后看向顽固崔源,她决定再努力一把,先问崔源为什么不认义妹吧。
这次崔源未答,崔氏再次抢话,凄厉说:“王妃,奴婢发誓守着您一辈子,您不要赶我走。”
青棠看崔氏的眼冷了,却是俏脸带笑软和说:“就属你话多。再插话,别守着我,守菩萨去。他身居仙位难免寂寥,应是会喜欢你这样话多的。”
崔氏瑟缩了身体,默默起身。
青棠抬眼看看脸色惨白的崔大夫人,再看向崔源,又温和问询一遍。她已把台阶给崔家铺就,崔家再不识相、崔氏再说什么守着她,那就别怪她送崔氏进尼姑庵佛门清修之地,应是最能让人自省其心。
崔源不答青棠问询。昂头,直视霍清端,他铿锵说:“三年前我家小妹是随端王殿下走的,三年后端王殿下送个同小妹长得相像的女子回来给我母亲做义女。我想问一句,殿下,你把我崔氏置于何地”说罢,扭脸对一旁侍立的婢女说:“去,着少奶奶寻了三年前小妹离去前留下的字条,还有把苏文忠公的颍州祈雨诗贴取出来。”
霍清端微微变脸。四年前他珍藏的苏文忠公颍州祈雨诗贴借给成王弟弟后,他问过数次没能要回来。怜成王弟弟母妃出身卑位分低,想成王弟弟得不着什么好东西,那之后他就没再问。却不想苏文忠公颍州祈雨诗贴会流落出来,竟让人冒他之名行那拐骗之事
字条取来,诗贴献上。霍清端看过,沉脸不语。青棠接过,略一翻看后放回桌上,淡淡说:“穿龙袍的不一定是皇帝,太子也穿龙袍呢。同理,这能拿出颍州祈雨诗贴的便一定是端王我看未必。当年崔公子甫见这诗贴、字条之时,难道不曾生那疑惑就没想过派人去查证害舍妹离世之人到底是谁吗”
崔源咬牙,沉声说:“查了,寻着个小太监,说成王殿下吩咐他给端王殿下做件事。”
青棠等一会儿,见崔源不继续说,开口问:“然后呢”不该来个对质什么的
崔源愕然,还要什么然后。略一思索反应过青棠话里意思,立时羞愤。那时贪腐案的余波未息,自家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能问到宫里小太监头上,这已是冒着再被皇帝注意再掀旧案的风险了。
青棠怅然。这事闹的,崔家查不到崔氏跟谁走的,就单靠这苏文忠公颍州祈雨诗贴一口咬定这是端王干的。崔氏又恋着霍清端,怕是她知道骗她的是谁,也不会说出来。怎么办
这时,久不开口的霍清端戏谑青棠道:“瞅瞅你这跳脱性子,人家不过是不认你的侍女作义女,你就这般欺负人,连人家宅院里的私事也要听一耳朵。现在可听够了够了的话,回家将你的侍女调教的可人意了再琢磨义母女的事吧。好了,走。”
青棠眨巴眨巴大眼,不在这儿宿眠吗转瞬,鹅蛋脸上绽出绚烂笑意,说:“走吧。”做王爷的人,对事情的反应果然是有选择性的。放大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对自己不利的,能一语掩过,绝不废话两句。不过,霍清端真的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冒他之名做的坏事还什么以后琢磨义母女的事,当她很闲愿意管崔氏的事啊
再看看桌上崔氏离世前留下的字条,青棠瞅瞅泫然欲泣的崔大夫人,轻快迈步跟上霍清端。
、蒲扇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