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嫌贫爱富,学会京话、开了馆子,就连爹娘都不认了,你难得不记得爹娘有多疼你,从小到大,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你现在这样、这样太教人伤心了。」
说完,她哭得撕心裂肺,看得在场众人心生不忍,忍不住又想出头说两句「公道话」。
「哦,原来是御厨教我厨艺的,那么请问是哪位御厨姓啥名啥、多大年纪他教了我什么菜色,让我有本事出来开馆子」
一连串的问号问得老人家答不出话来,但光是他们脸上那心虚的表情,就让人不得不猜疑他们话中的真实性。
「不会吧,你们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就把女儿交给对方万一对方是拐卖孩童的坏人怎么办
「最奇怪的是,疼爱女儿的父母连我会做什么菜都不知道,居然会知道我心里喜欢钱老爷,究竟是我脸皮太薄,不敢在爹娘面前表现手艺,还是我脸皮太厚,对着爹娘嚷嚷我想嫁给哪个男人
「再说了,你们收下人家一万两聘金,那笔银子可足够你们穿金戴银、吃喝到老了,怎会穿这么一身破烂衣服出来扮可怜
「如果你们真心疼爱女儿,当初女儿受那么大的委屈,怎么没逃回家里,却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既然你们这么疼我,早早把一万两还给钱大户不就得了,何苦让女儿背着逃妾的名头,悲悲惨惨的过这么多年」
她一句接一句,把那对老夫妻给绕晕了,张口结舌的竟不知道要挑哪句话来反驳才好。
见他们无法回答,希帆再补上最后一脚。
「好吧,我问那些问题着实太欺负人,您俩年纪大、脑子不清楚也是有的,我就再问最后一句,请问,你们的女儿我,叫什么名字」
他们还真的不知道,只说韩娘子不会就叫做「韩娘子吧」
老婆婆开口,众人笑了个仰倒,不必怀疑了,这两个肯定是冒牌货。
她和江伦、小悯并肩站在一块,说道:「钱老爷,容我向您介绍,这是我家相公、这是我儿子,儿子今年四岁,我是在六年前成的亲,钱老爷「家教」甚严是当地出了名的,人人都晓得钱老爷想迎妾纳通房可以,但必须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当娘的女子回府当贵妾」
他是怕妻俱乐部成员,偏偏极好色,正室管不了,只好钱权一把抓,至于老公,哪个女人想要随便
「夫婿不可能啊,当初她不是说她的丈夫死了」夏子筠惊喊一声,失措地望向钱大户。
这一喊等同于证明钱大户知道希帆早已经成亲,那么以他的「家教」,此事就是假的。
好啦,事实真相出炉,这场闹剧结束,但璟然并不打算完结,正好有这么多的围观者,他可以趁机替自己创造一个新身分。
「各位乡亲,当年我从军,敌军来袭,我侥幸摔进山沟里逃过一劫,但战报传回京里,所有人都以为那场战役中无人生还,娘子以为我已经为国捐躯,伤心之余离开京城。
「这些年我到处寻找她,想起当时曾与妻子的约定,待我卸下战袍,便到青湖湖畔开一家舞仙居食堂,没想到钱老爷好手段,逼得我妻子不敢在那里营生,害我转转绕绕、寻寻觅觅好几年,此仇江某人必报」
、第四十六章
「你是在威胁我」钱大户看向眼前的男人,却在视线相对的那刻心生寒颤。此人的目光太可怕,凌厉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好说」
钱大户硬起底气,道:「不管你是不是她的丈夫,我手中有与她的婚书,这是假不了的。」
钱大户从怀里掏出婚书,向他们扬了扬,顿时得意三分。
在这里,贵妾是可以上家族祠堂的,因此成亲时得到官府落印。
看着他手上的婚书,璟然的冷笑更甚。
原来他敢这样嚣张,是因为有这一手啊。
璟然箭步上前,一把夺过婚书,把上面的字句读过一遍后笑道:「原来龚宜璋是这样当官的,好得很,我还嫌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不够多,没办法一口气把他拦腰对斩,谢啦回去告诉龚宜璋,三日之内,御史必定上门,让他把脖子给抹干净,千万别脏了绞绳。」
「你、你在说什么好大的口气」
「我口气大不大,你可以等着看,反正就三日功夫,难不成你等不及如果你肯仔细说说,龚宜璋帮你弄出这张东西收多少银子,也许我可以在御史面前替你讲两句好话,否则抄家灭族这种事我还没做过,有时间找个人来玩玩也不错。」
他的态度笃定,口气确实,莫非他真大有来头
就在钱大户惊疑不定时,刘章刚巧进屋,对着璟然说道:「启禀大人,吴知府已经领一百余人到奉县青湖抓拿龚宜璋论罪,不必等到三天后,今儿个晚上就能得到定罪的消息。」
这话对钱大户而言,无疑是平地一声雷,惊得他嘴巴阖不拢。
他有钱、龚宜璋有权,这些年他们两人狼狈为奸,在奉县干下不少坏事,万一龚宜璋被抓,肯定会把他供出来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想对策
他急忙转身,而蠢笨到不会看脸色的夏子筠居然还挡在门口。
「老爷,您不要她了吗那我还能升姨娘吗」
她的问题得到一个震天价响的巴掌,那声音至少有八十分贝,足见是用尽力气打的,夏子筠没站稳,一个踉跄,头撞到门板上,再抬头时半张脸已经肿成青紫色。
她的落魄引不起弟弟和妹妹的同情,她低下头满脸羞惭,飞快的追着钱大户的背影离去。
事情到这会儿才算真正结束,子京招呼刚才的客人进来领银子,多数人觉得希帆遭受无妄之灾已经很可怜,他们都白吃了人家半顿饭,怎么还有脸皮拿钱,众人纷纷安慰他们几声,便离开铺子。
希帆送走满屋子顾客后,凑近璟然身边低声道:「我们上楼谈谈」话丢下,她转身往屋里走。
她脑子里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无法整理,但她必须对他讲清楚。
第二十章 皆大欢喜共白首
她要对他讲清楚什么
不,她应该对自己讲清楚才对。
讲清楚为什么小悯拉着江伦走到跟前时,自己会顺理成章指着他认做相公讲清楚为什么嘴巴讲出那些话时,她的心情会出现雀跃弄明白她的狂热出自何处难道她并不排斥他当小悯的现成爹
不会的,希帆摇头,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喜欢一个人的自由,她发过誓,再不会浪费任何感情
难道是空窗期太久,荷尔蒙促使她开始幻想男人,而他刚好走到自己跟前,因为比起现在所能接触到的其它男人,他的条件好到爆表,所以她下意识里拿他当不二人选还是因为小悯崇拜他、喜欢他,当妈妈的只要孩子开心,她便愿意促使所有可能
不对,她不想再要男人了,不想再要爱情了,她已经在感情的世界里伤痕累累了。
她明白,爱情虽不全然是欺骗,但保存期限太短暂,短暂得让人难堪。
她知道人类是感觉的动物,除非不付出真心,否则想在爱情世界里悠游,就注定要受伤害。
她累了、腻了、厌了、烦了重复同样的过程,她已经说了又说,这辈子她有小悯就足够,再也不需要男人
但他他是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