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
“悠然”
“我好痛杀了我”
云月华眸中的泪水在触上他手腕的那一刻滴落,落在他唯一完好的掌心,那里有一道印记,是长命锁的印记。
替他诊脉后,云月华从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药瓶,将瓶中唯一的两粒药丸倒在掌心,执于指尖,喂进他口中。
见他抵触,她俯首在他耳边出言轻哄,“阿言,乖乖将药服下,你很快便能再见到我。”
“你是谁”
萧子卿睁开了眼,双目猩红,声音透着疲惫的嘶哑,还有一些无所适从的茫然,就这么不眨眼地盯着她,也不再嘶吼。
“我是悠然,我回来了,你也不许死。”纤细玉指抚上他的唇,她知道那两粒药丸还在他的嘴里,并未咽下。
“悠然”萧子卿低唤,喉结滑动,药丸被他吞下。
云月华想要去抚他的面颊,却无从下手,他的头,他的脸都伤得很严重,只有眼睛和嘴是露在外面的,她不能触碰,只能用指尖去抚他干裂的唇。
拿过手边小案上尚有余温的水,用汤匙一点一点沾湿他干裂的唇,而后才往他口中喂一些。
“服下药后,往后夜里你不会再痛。”她就着衣袖给他擦拭嘴角,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萧子卿目光混沌,迷茫地看着她,“悠然,你终于来看我了,你可知我很痛苦”
“我知道,阿言,我都知道,我是来救你的,你要好生活着,往后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丢下你独自一人。”云月华眼中泪打湿了轻纱,哽咽回答他。
萧子卿眼眸微闭,却又固执地强撑着。
“你别离开我”
“你且安心,我不会离开你的,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云月华的手轻抚他的双眼,让他安然睡去。
这是他醒来这半个月,唯一一次在夜里安睡,静默看了他片刻,云月华起身离去,手扶在门框上,她再次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踏步出屋,将门关好。
悄无声息地来,同样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去,女子翩然的身影多了几分来时没有的轻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夜色中。
云月华回到侯府,却在自己的闺房被云默寒逮个正着。
“方才去哪儿了”云默寒看着他,眼中无平日里的宠溺反而带着严厉。
瞧见兄长冷冷的面色,云月华反而镇静下来,她来到床边在他身侧坐下,与他面对,“我去了长平王府看长平王。”
既然事情已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打算再说谎,云默寒知晓这些事后,日后或许能帮她。
云默寒面色稍霁,至少她说的是实话,她身上还有一股未散尽的药味儿。
见他神色稍缓,云月华知晓自己赌对了,云默寒是真的将萧子卿放在心里,她握住兄长的手,垂眸道,“哥,我总梦见一个女子,她在梦里教了我很多东西,她想让我帮她救长平王,今夜我瞧见了长平王生不如死的样子,他真的好可怜。”
“梦中的女子”云默寒讶异,此事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可看妹妹的神情不像是说谎。
“嗯,她是陆悠然,哥,我很确定自己并非是受你讲述那些关于长平王与陆悠然的事的影响,我真的按照她所说的做了,长平王真的好了很多,不出意外,明日他便会有所好转,往后再不会在夜里不得安眠。”云月华抬眸对他一笑。
云默寒怔住,随即抬手摸摸她的头,欣慰道,“这次受伤醒来,你真的变了不少,为兄不管你说的事是真是假,只要你往后都开心便好,子卿之事为怕出意外,不许告诉任何人,明日带你一起去瞧瞧,为兄倒是要瞧瞧你只用了半月是不是就能自学成才,成了起死回生的妙手神医。”
“哥,谢谢你信我。”云月华展颜微笑。
云默寒俊朗的面上露出宠溺的笑,轻刮她的鼻尖,“好啦,早点安歇,明日不可赖床,为兄早些带你去瞧子卿。”
送走兄长后,云月华换上寝衣躺在床上细想着重生这一个月的点点滴滴,还有几个时辰,她期盼着天明。
翌日一早,云默寒来到梨苑时,云月华早已收拾妥当等着他,这倒是让他意外,同时也隐隐担忧妹妹忽然对长平王这么上心。
事情过于蹊跷,难道真如妹妹所说,是陆悠然显灵,但鬼神之说过于玄乎,看来得抽空带她到慈云寺找广慈大师瞧瞧。
“哥,我们快走。”云月华上前催促。
“嗯。”云默寒点头,随着她一起走出梨苑。
定国侯府的马车在长平王府门前停下,王府门前的侍卫上前行礼,被云默寒抬手止住,他也着急着去看长平王。
“你们好好守着,不用引路。”云默寒扶着云月华下了马车,兄妹二人径直往王府里走去。
清风苑,长平王的寝屋外,丫鬟侍从们跪了一地,三个头发花白的御医在门外焦急打转。
“世子,您总算来了,王爷他在一夜之间忽然好转,醒来之后却大发雷霆砸了屋里的东西,如今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这可如何是好”
见到云默寒,三名御医像是见到救星,匆忙围了上来。
第七章 相见不认
云默寒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声叹息,而后摆手道,“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跪地的丫鬟小厮与屋外的侍卫匆匆告退,三名御医面面相觑,想到身上的使命,三人互相使了眼色,一人上前在云默寒面前低声道,“此事还得有劳世子,若是陛下降罪,还望世子为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说说情。”
虽是可以压低了声音,还是被一旁的云月华听入耳中,她极力压住想要立刻推门进去的冲动,如今她不再是陆悠然,屋中之人也不是陆言,他是当今天子的胞弟长平王,任何人对他都得小心翼翼。
“三位大人大可放心,陛下英明睿智,不会无缘无故迁怒,王爷之事,我自当向陛下如实禀明。”云默寒温文点头。
三人松了口气,致谢后告退离去。
云默寒侧目看向身侧一言不发看不出情绪的云月华,还未等他开口,便见她踏上石阶往紧闭的房门而去,他心中一惊,赶忙上前拦住她去推门的手。
“月儿,不可轻举妄动,子卿他如今不同以往。”
云月华愣愣收回手,站到一旁等待他敲门,萧子卿是她不了解的,她懂的人是陆言,可是陆言已在陆悠然离世时便已跟着去了,屋中之人是真真实实的萧子卿。
叩叩他抬手敲门,“子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