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地方,争执之下,哗啦一声,两人都顺着斜坡滑了下来。
陆昭锦刚从房间梳妆好,听那动静惊呼一声,赶忙跑出来给两人检查伤情。
那年轻小厮倒还好,只是皮肉擦伤,呻吟几声便在人搀扶下站了起来,可老乞丐却是抱着双臂惨嚎不止。
“他的手臂没有受伤。”陆昭锦一眼看出问题所在,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他是这里有伤。”
“原来是个老疯子”花巧惊呼,将陆昭锦拦在身后,“快把他”
“快把他扶到厢房里去。”陆昭锦接过话来,“再同观主说,我今日便先不拜三清了。”
花巧不明所以,却还是听吩咐照办。
房里的陆昭锦一根根金针扎疯老乞丐脏蓬蓬的头上,面色平淡,似乎不曾闻到那酸馊异味般,白皙的手指拨弄着发髻线,随着行针深入,小巧的鼻尖泛起了曾薄汗。
“花巧,快让准备冰水,没有就打井水,越凉越好”
“啊热,热渴,渴啊”疯乞丐仿如一只潜伏的猎豹,猛跃过去扑倒端盆的小厮便将那盆冰水夺来。
陆昭锦对着明显受惊不小的小厮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疯乞丐大口喝得干净,周身都在往冒着炙热的汗气,和着身上酸污的泥渍,顿时如淋过雨的泥人,脏透了。
“观的后山有条清溪。”陆昭锦就站在厢房门前道,眼睛却没离开那疯乞丐一丝一毫。
疯乞丐扭头看她,黑白分明的瞳仁渐渐收缩。
“你你要干什么啊”花巧高声尖叫。
“好了,只是飞檐走壁而已,许四也是可以的。”陆昭锦声音平淡地安抚道。
“可许四也不敢从您头上越过啊”
花巧忿忿跺足,嫌弃地用熏香小帕扑扇四周,想除掉那疯乞丐越过时留下的酸味。
陆昭锦倒没见怒容,他情急,自然走最近的路。
换句话说,他不单听懂了自己的话,也能找到最近的路了。
掌心渐渐攥紧,他怎么可以。
同一种病症,他甚至比幼澈还要严重,让她不得不施急针救治,连他会痛苦难忍都顾不得了。
可全程也不见他露出半分痛苦表情。
但当年的幼澈却被这针灸之苦折磨去了半条命,甚至神智清醒时见到她便开始发抖。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陪我换身衣裳,再去让人打听一下这疯乞丐的来历。”
陆昭锦淡淡扫了眼滴到疯乞丐身上污泥的裙角,转身进了房。
“小姐,打听出来了,只是个常在观里偷食的疯乞,观主仁善便没有驱逐,没什么特别的。”
花巧将脏了的裙子收走,又驻步道:“还有绿乔姐姐回来了,在门外跪着呢,您要不要见”
勾引姑爷。
绿乔昨晚勾引了姑爷。
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花巧心中更是明白。
大丫鬟做出这种事,那就是背叛,小姐今天冷静下来,会如何处置
“啊哦,让她先下去休息吧。”
陆昭锦揉了揉眉心,还在分析叶幼澈与疯乞丐的病症,现在并不想见绿乔。
先下去,还是休息
不单是花巧,连绿乔都是惊讶的瞪大了眼,准备好的哀求哭诉都憋在腹中。
小姐没有生气,没有打她骂她,没有怪她忘恩负义,背主忘德。
难道小姐本就是想让她伺候二爷的
小姐送走绿绮,还特意给她机会伺候二爷,听说昨晚还因为那事跟二爷吵了一架。
“小姐”
“绿乔姐姐,小姐待你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花巧一叹,摇头抱着那几件脏衣服走出院子。
看着花巧的背影,绿乔眼底丝丝缕缕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愤怒。
仁至义尽那你为什么高高在上地评论我这个姐姐
仁至义尽你为什么做着我该做的活计
仁至义尽
才不是
绿乔心里尖叫。
她分明是看够了自己的笑话
她分明是知道二爷会把她当成投怀送抱的贱婢捉弄,却还故意给她机会,想让她难堪,想让她知难而退
还在二爷面前装模作样地扮贤惠,演不妒
她就是在利用自己
“你若觉得绿绮那活儿是什么孬活,就这样想吧,倒是舒心些。”女子声音很轻,却石锤般砸在绿乔心底。
那位的丫鬟也暗地里提醒过她。
“三爷日后若真能痊愈,那位绿绮姐姐,可就是叶家的另一个主子了”
当时她还不屑,三爷怎么比得上二爷。
现在她懂了。
她懂了。
二爷根本不喜近女色,她哪里有机会爬上二爷的床
这分明是陆昭锦偏心
她偏心
第七十一章 :宝鼎
听完承影观的道长讲经已是下午,却还是没有见叶幼清回房,陆昭锦送三师兄下山后便派人去打听。
“那个疯女人,小爷才懒得理她”叶幼清听了南生的话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飞起一脚踹飞溪边卵石,叮咚咚砸入水面,“云澄一早也下山了,姑姑依旧不肯见我,真没劲。”
“自从她来了,小爷就没痛快过。”叶霸王拽过南生,“你说她图个什么”
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她要人做主,自己为她做主了,她想出来就陪她出来了,她还要给他送女人
“您都不知道,小的哪儿知道。”南生垂眉顺目,半晌,添了句:“图您吧,您身边的人,不都是图您的。”
“你也图吗”叶幼清站得笔直,林风穿过他微扬的衣角,少见得敛去那几分玩世不恭。
“图的。”南生垂头,声音恭谨:“小的图一场富贵荣华,安身立命。”
叶幼清笑眼看他,狭长凤目眯起,身形骤然而动。
拳头直奔南生面门,看似老实巴交的小厮竟也灵动异常,左右突闪,连连避过数招。
林中风声攒动。
果然舒服多了。
叶幼清收住拳势,踹了一脚还在地上装死的南生,“起来吧,她是欲迎还拒,你是欲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