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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与祖逖的关系极其微妙,乃是听调不听宣。故而,仅需奉上牒文让其一阅,便可自行入职。

当刘浓按律呈牒时,祖逖看也未看,只说了一句:“豫州,唯汝一人,乃从朝庭征僻而至”

刘浓默然。

城北军营占地极大,驻军三千。东南西北中各有一营,正中之营最大,乃是祖逖休憩之所。祖逖待刘浓甚厚,特命人腾出较为宽敞的东营,供刘浓屯军。东营帐门高达三丈,入内一看,不仅有马厩、地牢、军帐、厕洗等物,尚有一排屋舍,既可屯军又可住人,这便是军府,军在府中、府在军中。

正中屋舍极阔,刘浓脱下沉重的铁甲,伸展了下手脚,跪坐于案后,情不自禁地长长喘出一口气。

连续行军十七日,终于至寿春。

织素与红筱将重达五十斤的乌墨甲套在木人上,红筱看了看小郎君,笑道:“小郎君,莫若婢子拿茶具来,烹茶”

刘浓把阔剑也卸了,放在案上,笑道:“不必了,稍后尚要赴刺史之宴。”

织素捧着楚殇欲挂帐壁,因楚殇过重,而挂壁较高,不得不掂起脚尖,一边用力挂着,一边笑道:“小郎君,方才婢子见柜中有澡豆等物呢,想必此地有洗浴之室,小郎君莫若沐浴吧。”

“嗯”

听她这一说,刘浓顿时觉得身上有些麻痒,已有十余日未曾洗沐了,且时常着甲,积得一身汗渍,细细一嗅,酸臭之味顿时袭来,直欲熏人作呕,面上蓦然一红,笑道:“是当洗洗,你们也可洗洗。”

“是,小郎君。”红筱与织素齐齐欢呼,到底是女子,爱洁净。

捧着箭袍出中室,洗浴室在排舍最东侧,有三间。刘浓进入最里侧的一间,木桶里盛着水,细细一探,也不冰,想来是事先便已备下。除去身上衣下,光溜溜的泡入水中,刚一入水,舒爽之袭来,让人情不自禁的一声低吟。

“格格”

“哗哗”

隔壁传来娇笑与泼水声,刘浓神情一怔,继而默然一笑,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叹道:祖豫州终年征伐血战,不似王敦那般享乐,野史记载,王敦豫章军府犹若城池,外围乃是军营,内中却华锦屋舍连绵成片,歌姬过百,侍婢数百那似这般,沐浴都可偷闻

一边感叹,一边暗搓身上污垢,殊不知,隔壁的笑声却越来越脆。

少倾,只听织素笑道:“红筱阿姐,汝之亵衣可真奇,这一缕缕的乃是何物”接着顿了一会,她又道:“此物真好,这么一系一笼,便不坠不晃也。阿姐之胸好大,比织素大”

红筱嗔道:“死妮子,胡言。”

织素又道:“往日,常闻人言,如玉如葱,当洁是乎,当美是乎。阿姐身子真个如玉呢,股胫皆似嫩葱”

“咳”

刘浓委实听不下去了,重重一声干咳,隔壁顿时一静,水也不泼了,笑也不笑了,少倾,便听红筱道:“可,可是小,小郎君”

刘浓道:“嗯,我,稍后便好。”

“呀”

这时,织素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轻呼。

“打扰小郎君了,婢子,婢子们已洗好了,小郎君且好生洗洗。”

红筱初时语声微颤,说着说着便平稳下来,而后便听见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时尔尚有压抑的轻呼声。

想来,她们正在胡乱的穿衣。

此生,刘浓初识此味不久,在华亭时,也与绿萝恩爱如蜜里调油,现下哪敢多想,赶紧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稍后,声音越来越弱,渐而不闻。

想必,她们已走。

徐徐吐出一口气,压住腹下那股胡乱升腾的邪火,面红耳赤地喃道:“唉,由南而来,便若赤足行于荆棘之丛,终日皆是防备与厮杀,而今心神稍安便生欲念。果真是,饱暖思欲也”

思及此处,眼锋一寒,不再沉溺于温水浸泡中,长身而起,随意的抹干身上水渍,穿好干净箭袍,阔步走出室中。

“啊”

将将出室,便听一声刺耳的惨呼遥遥传来。心头一震,剑眉紧簇,当即加快脚步。

“何人哮营”来福的高吼声。

“锵锵锵”接二连三拔刀声响起。

“好大的胆子,犯上行凶后,尚敢拔刀可知此地乃是何处都与我拿下”一个声音冷声喝道。

第两百三十六章岂曰无衣

中室口,宽阔天井中。

上百人拔刀对峙,左面以来福为首,列着数十白袍,右面乱七八糟,有兵士也有高冠宽袍者,为首之人二十上下,面目与祖逖颇似,只是眉眼松驰,一看便是因酒色伤身之徒。

红筱满脸冰寒地站在台阶上,阶下伏着一人,辩模样乃是一名亲兵。那亲兵右臂软软搭着,显然已脱臼。

织素藏在红筱身后,面色煞白、浑身颤抖。

“且慢何人行凶何故闹事”刘浓快步走到近前,一声大喝,将正欲扑前的兵士,与拔刀欲挡的白袍同时制住。

来福嗡声道:“小郎君,红筱在室内换衣,此人进室,见了,见了,便欲辱红筱。红筱制之,其人”

“知道了。”

刘浓看向红筱,只见她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背上,身上仅着单薄锦纱,窈窕身子被发上的水渍一浸,极是不雅,便对她低声道:“进去吧。”

红筱万福道:“小郎君,婢子”

“无妨,进。”

待红筱与织素入内,刘浓慢慢回过头来,眯起眼,冷冷瞥了一眼那人,半半一揖,淡声道:“刘浓因初至寿春,故而,不知此地礼数,也不识此地豪杰。敢问,乃是何人当面”

那人背负了手,冷冷一笑,不答。

一名宽袍者见刘浓礼数周至,便欲调解,当即摇着乌毛麈,笑道:“此乃小祖将军,刘舍人刚至寿春,不识不怪。方才,我等听闻江左美鹤前来寿春,故来一访。殊不知,那贱婢竟敢伤小祖将军近卫,此事,刘舍人需得斟酌。”

“小郎君”

这时,郭璞匆匆钻进来,斜眼把那人一瞅,附耳道:“小郎君,此人我曾于建康见过,乃祖逖内侄祖智。此子在江南时,为人极是谦逊,而今这等作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