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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怒,刘浓岂敢戏耍小娘子。实乃前往上蔡尚有六百余里,若一味低头行事,恐反为人欺”言至此处,话锋一变,笑道:“而堡内既是士族子弟,刘浓理当前往,投帖拜访。”

“投帖、拜访”荀娘子秀眉凝成了川字。

“然也”

刘浓按着楚殇,摧着马,轻跑两步,半眯着眼看向远方。

远方,一座硕大的褐色坞堡嵌在山体下,箭楼林立、状若城池;护城河三面环围,深一丈,宽三丈;墙上执刀持箭者四下往来,不时听闻阵阵吆喝声。此堡乃是汝阴昌氏所建,方圆三十里,皆为昌氏所有,拥村落十余,坞民两千,部曲五百。

此时,昌氏家主昌任,据胡凳而坐,眉头紧皱。在他的面前有一方矮案,其中置放一帖,上书六字:华亭刘浓,拜暨。而他早知刘浓将行经此地,因为他的怀中尚有另一封信,从寿春而来。由汝阴至上蔡,若行直线,需经大小坞堡十余,昌家坞便是首站。

大子昌许坐在下首,沉声道:“阿父,此人已扎营坞前,该当何如”

“该当何如理当何如”

昌任拿起案上拜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扬了扬帖,冷声再道:“想必,赵固、郭默等人皆在思之,我昌氏将以何如”

一听赵固,昌许眉头一跳,汝阴境内最大的坞主便是赵氏与郭氏,各自拥曲两千,坞民近万,自成一国。

昌许沉吟一阵,点头道:“阿父,此事,我昌氏应慎思酌虑,去年石勒与祖豫州战于蓬关,祖豫州虽败,但未伤根基,且帐下韩潜两度击败桃豹于蓬坞坡,想必祖豫州指日便将再行入北。此子此时北来,莫论何意,最为稳妥之计,便是置之不闻想必其人,不日便会自行离去。”

三子昌离道:“大兄此言欠妥,此子扎营于坞前,几同堵门而戏。若是我昌氏不予理会,恐为人所轻尔况且,若是此番祖豫州入北再败于石勒。届时,石勒提兵兴罪,我等当以何如”

“然也”

族弟昌具捋着短须,沉声道:“族中小七、小八,皆在石勒帐下,若使其怒,恐将危矣。往年,祖豫州入北,与我等也两不相干啊此子所为,委实令人气煞”

次子昌漠脾性最烈,当即拍腿而起,叫道:“阿父,便是祖豫州,昔日也未曾将驻军扎于坞前,令我昌氏难为此华亭刘浓乃是何人竟敢如此藐视我汝阴昌氏是可忍,孰不可忍莫若孩儿率部夜出,与其痛头一击,使其知晓,汝阴非比江南”

“不可”

昌许“唰”地起身,喝道:“二弟切莫胡为,此人毕竟乃是朝庭之仕,扎营于坞前,若是击之,天下人皆知我昌氏反叛届旧,我昌氏便为天下人耻笑矣”

昌漠不屑的挑了挑眉,硬着脖子,冷声道:“朝庭天下朝庭何其多也,有成、有赵、有秦、有代、尚有大马之凉,不知大兄所言之朝庭,乃何也弃中原而不顾之南晋乎”

“竖子”

昌许勃然大怒,颤抖着嘴唇,怒指昌许,叫道:“昔日石勒只不过对汝稍作称赞,汝便弃典而忘宗乎汝可记得昔年,阿姐亡于何人之手,被何人鼎烹案食阿姐待汝亲厚无间,汝,汝”

言至此处,目中泛起赤光,愈来愈怒,搬起身侧一张胡凳,便欲砸向昌漠。昌漠当即不甘势弱,拽起屁股下的胡凳,欲抗。

“且慢”

昌离当即奔到堂中,摆着双手叫道:“二位兄长,息怒何苦为一外人,而伤自家和气也”

昌许扬着胡凳,一边乱砸,一边叫道:“乾在上,坤居下,但使日月得存,昌许便誓与叛宗弃祖之人,不共戴天也”

昌漠格开迎面砸来的胡凳,反手砸向昌许,吼道:“大兄迂腐不堪,不识时务,当为天弃也”

“唉,唉唉”昌具叹声连连,抓落胡须一大把。

而这时,堂中在座之人反应过来,纷纷窜出案,拉的拉,劝的劝,二十余人挤来挤去,渐渐分作两派。

“肃静”

看着眼前乱象大呈,昌任眉心乱跳,胸中憋闷如梗在喉,满脸涨得痛红,心中更怒刘浓,通天大路不走,为何扎营坞前

“阿父,诸位族兄”

便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幼子昌华,徐徐起身,朝着泾渭分明的两帮人团团一揖,而后,看着昌漠那一方,朗声道:“二兄,击不得且不言,击之能否取胜此人扎营坞前,若行击之,日后祖豫州必怒,想必石勒尚未兴师,我昌氏已亡,昔日张平、攀雅便是明证”又对着昌许那一方,正色道:“大兄之计,虽是老成谋算,但若置之不理,也稍是欠妥。”

“依你之见,该当何如”昌许与昌漠同时问。

昌华微微一笑,走向昌任,揖道:“阿父,可否借帖一观”

“自无不可。”昌任将帖递给幼子,自打昌华方一站出来,他心中便是一定,昌氏诸子之中,莫论大局纵横,亦或细微洞悉,当属眼前之子最为杰出。

昌华捧起帖细细一观,眉头时皱时舒,叹道:“果然如此,华亭刘浓了得”而后,持着帖,面向堂中所有人,笑道:“诸位勿忧,此帖乃拜访之帖”

昌漠嗡声道:“拜访又何如无非招摇扬威也”

“非也”

昌华淡声道:“此帖上书华亭,已彰表其人身份,乃士族拜访之帖,并非朝庭之仕造访之帖”

昌漠道:“有何差异”

昌华摇头道:“差异大也诸位且思之,此帖遵循古礼而表,其言下之意,当为仅作士族拜访尔他日,即便石勒兴问,我等可答:士族互访乃尊古礼,故而,不得不以礼相待,并非怀有他意也”

昌漠仍不罢休,怒道:“若是如此,为何屯军坞前”

昌华淡声道:“昌华若易位而处,亦当屯军坞前,若不屯军坞前,二兄为日后计,恐已然击之况且,依弟度之,其人,想必尚有深意。”

“哼”昌漠冷冷一哼,转过头不言。

昌许眼光疾闪,神情大喜,却故意问道:“若以华弟之见,该当何如”

昌华笑道:“无它,我昌氏非同流民聚堡,亦乃渊源久长之士族,当以士族之礼待之此举,既不损我昌氏声名,亦不容人拿住把柄。至于赵固等人,谁若敢言我昌氏示弱,便是弃根也且让他受天下人唾骂也,与我昌氏何干”

“妙哉”

昌任眯着眼睛暗度,心思瞬间数转,而后大喜,拍了拍幼子的肩,笑道:“既是如此,且开坞放桥,迎之”

“且慢”

第两百三十九章竹帛难书

昌华一声轻喝,顿时又将满堂之人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