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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地咳嗽声,女人忙走进里屋去。

那床上躺着的人急喘一会儿,问道:“可是来生回来了”

女人笑道:“可不是我看他今天倒是采到了你说的那几味药。这药要是吃上了,只怕这喘咳也望好了。”

床上人儿也笑起来:“外面是什么情景了”

女人知道她指的什么,便安慰道:“清静多了,那些人找了这几个月,早就疲沓了。现在也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

床上人不语,女人忙又说道:“也不过是那些下面的人摆摆样子糊弄上面,上面的人都过去几个月了还不断派人找,肯定还是挂念的。”

床上人沉默一会儿,便“嗯”一声,道:“朱红,多亏你和来生了。”

朱红笑道:“三娘姐姐,你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你于穆九爷有恩,他对你内心有愧,前头怎么会放我出来我和来生又哪里会有今天”

一室静谧,阳光细细碎碎的照进来,像蟹爪一样探到床上,映出一张苍白的脸那床上躺着的,可不就是三娘

三娘沉沉的叹口气:“既放了你出来,你亦找到了来生,当日何不远走高飞,偏又一头扎进这混乱里来。”

朱红道:“这上下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你当日去了山上寨子里,把医馆留给来生住,他也算是有个安稳地方落脚。前些日子穆九爷开恩将我放了出来,我心里忖思横竖是没地方去的,不如去医馆看看,没想到竟然能找到他,我们想着山里安静,又在你们寨子后山上,倒也算的安全,无意间就找到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好歹收拾出来个自己的家。后来听说要打仗,我们只担心你和挚儿的安全,便上山涧那边去,没想到就看到你在水里泡着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幸好那些日子经常下雨,这山涧里积了点水,不然”

三娘拍拍她的手:“咱们也都算是有造化的。”

朱红脸一红道:“可不是,我这一出来,多亏得来生、来生他不嫌弃我”

三娘刚要开口,只见来生掀了帘子探进头来,这几年过去,他早就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俨然是一个黝黑汉子了。他望一会儿自己的妻子,红着脸笑道:“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说完,忙又扭头出去煎药去了了。

朱红脸红的似煮熟的虾子:“嗳这人当着三娘姐姐的面,真是不知道害臊”

三娘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我是外人吗我可是媒人呢。”

朱红将身子一扭,只低着头笑着收拾床铺:“三娘姐姐也取笑我。”

三娘笑一会儿,抬头看向外面院子里的竹影剪剪,不自觉的发起怔来。这样的幸福,只怕与她是无缘了吧两个人只是互相看着,不需一言半语,那气氛都令人回味良久。情人间一个眼神过去,都会让人害羞的不敢抬头。这样的时光,在旧日里,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竟是千金难换的过往,那些缱绻的情绪绕过来绕过去,却只剩下一抹细碎的线头,想伸手去扯一下,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有眼睛敢看着那线头出神,可怕的是那时光斑驳太盛,她若轻轻一扯,只怕那些个久远往事一下子就成碎沫儿,四散着飘落在光影中,想抓也抓不到。

她知道他在找他,一直没有放弃。可是,就像她当日不随他走,他现在纵然能够找到她,又能怎样呢他的身边,她再也留不得、守不住。里面有念夏,那位不动声色却隐隐显露出铁腕的女子,她怎么能容得下自己外面有他的数十万名将士,纵使黄宁、吴队长那些人不说什么,可是那些将士们,怎么容得下一个与匪徒为伍的女子,守在他身边他心里清楚的很,他若要成大事,他是堵不住那些嘴的他也不能忽视那些身后的评论。所以这些年,他明明手眼通天,可他从来没有找过她。

防线是在见面的那一刹那崩溃的,旧日的时光如猛兽袭来他本来将那些猛兽圈在心里,从一开始的咆哮挣扎,慢慢的变得温柔服帖,他的内心也慢慢变得麻木。他告诉自己,不去想,就当是忘记了罢。可是,怕的就是一见面那些猛兽似是看到了旧主人,拼了命的要挣扎出去,它们要去找她,要去感受她轻轻抚摸的温柔。

他颓然的看着这些年的努力在一刹那决堤。他在那一刻,心里也突然生出了义无反顾来他要带她走,他要她守在身边。这个心思一定下来,他突然觉得轻松了,仿佛天地间突然开阔起来。然而,他没有想到,他嘴里的坚定和眼里的期盼,却抵不过她不能回头的毅然。她跳崖的那一霎,他恨不得随了她去可是,他身后的那些目光,千丝万缕拉扯着他,他终于也看清了自己,原来,他身后的江山,早已将他的心俘虏,而那些猛兽,是他挣扎于桎梏的间隙里暗生的婵娟。

他以为他可以兼得可这世间的事,总不能圆满。

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挚儿,心里暗暗祈祷着,只希望王小五和兰香将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想到挚儿,那心里都是紧紧的揪着他那眉目间隐约透着陆少倌的清秀影子,坚朗的眉目幽深清亮,不说话时,唇角都是微微上翘的倔强。

她长吁一口气,她以后的日子,有挚儿就够了。她终于在挚儿身上,守住了那旧日的一点遗落这一点甜头,是她后半生的依着。

、二十三

这些日子,来生都在山里逡巡着,为着谨慎,总也不敢去外面城里,唯恐被陆少倌的人认出来。他每日里只得在附近的山上采药,熬煮些平常的药物给亦真。

当日亦真从高处跌落,纵然下面有积水河缓冲,但也还是重伤了腰部和腿部,外加她受了极重的风寒,虽然养了几个月,但因山上药物有限,竟慢慢的演变成了肺痨症。来生反复思量,忖度着陆少倌的人找了这些时候,心思都淡去了,想必每日的巡查不过是敷衍应付,便暗暗的决定要趁本月庙会的时候,去城里梅家医馆悄悄拿点存下的药材。

挚儿在陆府里待的着实无聊。

此时,他正坐在花园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小草,抬头看着天空。

他喜欢他的爷爷和姨奶奶们,因为每次爷爷和姨奶奶们见到他都笑眯眯的,总拿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给他,他觉得自己不是不幸福的。可是这样的幸福,总是有缺了一角的,就像是常日里齐五叔叔给他买的糖饼,固然好吃,但总是烫的。

只是有一次,他看到爷爷凝视他良久,便悄悄背过身去,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