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奴婢家身份低,可奴婢所求也不高,就是做个通房侍妾的也成啊,给口饭吃就行。这圣人说,男女授受不亲”
才茂嗤道:“那是亚圣孟子说的。”才经武一眯眼,这棒槌还有时间掉书袋,不知所谓。当初抱来时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养成这样蠢,难道说自己这太监就享不着子孙福
“啊对,”万家的接道:“就是孟子说的。少爷发发慈悲吧,大丫她虽然还小,可如今也算和少爷有了肌肤之亲,少爷可不能不管她啊。”
才茂冷笑道:“没门”
万家的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拍地,十分有节奏地哭号:“我滴个亲娘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才茂鼓着两只眼睛,在他二十来年的人生里,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放肆”的女人。都说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他养父是个将军,兵还是肯和他讲理的,如今遇到泼妇,哪怕对方只是个奴仆,他也没辙。
沈栗板着脸道:“竹衣,去请丁大人回来。”
“我打死你个倒霉婆娘”万墩儿立时扑上去要打,万家的才停了。撒泼是撒泼,若是叫新主家退了货,丁柯还不定怎么收拾他们呢。
沈栗头疼道:“再闹就回去吧,我这里不留没规矩的。”
万墩儿忙不迭道:“都是小人没管住婆娘,少爷要打要罚都行,不要赶我们出去。可怜我舅甥刚刚相认,若是再失散了,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见。”
沈栗冷笑道:“不是看在多米面上,立时打发出去。我知你们看我年纪轻,就心生轻视,在人前撒泼打滚给我丢人。和你外甥打听打听,我沈栗是不是可以让人拿捏的人”
万家的爬起来,肿着眼睛道:“再不敢了,少爷饶奴婢一遭吧。”
沈栗哼道:“你有话要好好说”
万家的不敢大小声,抽噎道:“奴婢刚刚失礼了,可说的也是实话。男女七岁不同席,大丫虽然才十岁,但心急的人家都可以定亲了。刚外面那么多人看见大丫的衣服被才少爷扯破了,传出去还不知怎么议论呢。奴婢想着,不只大丫的日后不好嫁了,就是对才少爷的名声也有损伤不是”
才经武道:“所以索性就把你闺女送给才茂”
还真不愧是丁柯府里出来的,和他一个毛病,到处推销女人。
万家的只把眼来瞅才茂:“奴婢是这样想的,也不需什么好名分,但叫她有个容身之处就行。”
沈栗不悦道:“你女儿才多大”
“先过去做童养媳呗。”万家的不假思索道。
众人:“”你还真说得出来。
才茂怒道:“休想”
才经武道:“可以。”
“父亲”才茂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以您这是怎么了”
“老子说可以就可以。”才经武漠然道:“你还要不要科考了不纳进来,你想搏个调戏幼女的名声”
“那也不用纳她为妾啊,给些银子就是。”才茂道。
“奴婢家身份虽低,却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万家的立时摆出个威武不屈的架势,正色道:“不过是为小女说理罢了,才少爷把奴婢一家当什么人了。”
才经武冷哼一声:“听见没好儿子,你从小撒钱撒惯了,须知这世上有些事用钱是没用的。”
那你可以用权啊,你不是将军吗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奴才
沈栗等人与丁柯他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才茂是不知道的,他想不到才经武是觉得万墩儿一家来的蹊跷万家的非把大丫送给才茂,在才经武心里已经琢磨出好几种阴谋了。思来想去,他做出了和沈栗一样的选择:先把人弄进来看着这些暗流才茂完全没有感觉,他只知道才经武没有给他撑腰,非叫他纳个十来岁的、刚把他臭揍一顿的丑丫头进门。
果然养父就是和亲爹不一样才茂气愤欲死,世上怎会有如此荒唐事。先是叫我喂马,如今又给我纳这不像样的丑妾。呜呼叹今时父不为父,哀哉才茂私下里看才经武的眼神慢慢就透出仇恨,养父无情,休怪我日后子不为子了
才经武曼声道:“给你女儿拾掇拾掇,找个好日子送过来就是。”
万家的大喜:“多谢老爷做主。”
万墩儿没成想自己老婆的异想天开真能成,也不由咧嘴。
“易十四,送你家少爷回马棚。”才经武道:“什么时候学好了才让他出来。”
才茂心里开始恨养父,也不再开口央求,闷头气哼哼向外走。到了门前,正瞧见自家新出炉的童养“妾”,看着比自己都男人,顿时一股呕意上来,捂着嘴跑了。
大丫的终身就这样荒唐定下,没人同她商量过,她自己也不在意,只懵懵懂懂知道刚刚被自己揍了一顿的像个马夫的才公子成了她以后的主家,这“丈夫”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听说不得丈夫喜欢的小妾过得特别苦,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学几手,长得再壮些,才少爷要是欺负自己,就揍他个满脸开花。大丫默默下定决心。
才经武没想到才茂此次竟没有开口求饶,还有些高兴:“竟有些骨气了。”
沈栗却觉出才茂偶尔看向才经武的神情有些不对,只是疏不间亲,总不能凭直觉空口白牙警示才经武小心养子,转念想反正才经武身边侍卫不少,才茂那个蠢材就算心怀恶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索性丢开了。
才经武前脚告辞,万墩儿一家立时跪下了。
沈栗冷笑:“怎么,这会儿倒有眼色了”
万家的叩首道:“奴婢这也是没法子,大丫的将来”
沈栗道:“竹衣,把她拉下去,先打上二十。”
竹衣应声过来拉人。这回轮到万家的杀猪一般叫。
万墩儿头上冒汗,去看多米。多米缩在一边,没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