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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似我市舶司畏惧了他们。”

沈栗解释道:“非偿前事,而防后来。”

海贸收益巨大,与番商合作后,利益只会越来越大。市舶司将税权独立出来,就能万事大吉以后布政使司就能甘心看着其他衙门就能丝毫不动心

掀了姜寒只能震慑一时,市舶司只有课税权,不能直接差遣兵丁,眼前虽有水师拱卫,但水师的又要护航、又要剿匪,市舶司也不可能一直将其当做下属用。

因此市舶司无法独立门户,早晚还是要与龄州当地各衙门打交道。若彼此之间仍留有芥蒂,早晚还会有人被海商们挑唆腐化。到时候官府间互相推诿指责,又要引起纷争。

缁衣卫也虽有监察百官之职,也不能整日里将朝廷大员视为嫌犯,时时窥视。

与其指望继任者的品行和能力,不如一开始就杜绝隐患,将各衙门收拢到市舶司的阵营中来。

为了维持利益,各衙门非但不会给市舶司使绊子,还将自觉协助管理海商。

于枕沉吟道:“个人能得到的贴补又有多少万一有人肯下血本”

沈栗笑道:“一个是合理合法的收入,一厢是见不得光的交易,足够令很多人做出选择了。再者,既然牵涉利益,总会有人盯着。大人放心,这为了获利的监察,有时比缁衣卫还厉害。”

在沈栗制定的规则中,参与分红的是衙门,得到红利的是职位。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盼你出点差错。但凡教人发觉不妥,立时便要被人撵下去。为了维持这桩收益,不但要拒绝贿赂,连平时办差都要兢兢业业。

哪怕第一笔银子还没到手,各衙门长官已经觉察到手下门做事精心了不少,便是连守门的差役,也都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接人待物稍显怠慢,立时有人出面斥责。

于枕和廖乐言也发觉往日里稍显冷淡的龄州官吏们忽然热情高涨,市舶司的律令一时间竟在龄州畅通无阻了。

苦思冥想,于枕也只能感叹沈栗算计人心之能,果然出类拔萃。

三百零二章庙堂有余音

番商、本国商人、各衙门都在这次集会上得到了满意的收获,龄州上下一团和气,早忘掉往日龌龊,就等着发财了。

第一批与番商合作经营的海船渐渐驶离龄州时,景阳正在讨论参劾市舶司的折子。

此时信息传递缓慢,龄州事情初定,朝廷接道的却是姜寒、乌庆之前弹劾市舶司的折子。

这几份折子令某些人如获至宝。

朝中本就有不少人提议禁海。先前一场辩论,教东宫一系占了上风,不甘心的大有人在。如今市舶司失利,正中下怀。有心人稍稍暗示,朝中议论顿时甚嚣尘上。

作为提倡振兴海贸事宜的发起人,沈栗首当其冲。

今日参他的着实不少,言官们情绪尤其激昂,说道紧要处,手舞足蹈口沫飞溅,一力要拉沈栗下台。

好容易那牙尖嘴利的小子不在朝中,难以为自己辩驳,礼贤侯沈淳又赋闲已久,今日也未上朝。这好机会实在难得,参,使劲地参要在沈家人反应过来之前把将人参下去。

李意有心护着孙婿,唯叹户部官员不及言官口齿锋利。

太子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只默默记下出班参告的那些人。

东宫门下如今也有些势力,觑着太子脸色,纷纷出来为沈栗剖白,朝上气氛一时激烈非常。

何宿暗暗打量,见皇帝神色阴晴不定,一时看不出端倪。向底下使了个眼色,顿时又有两人出列,加入其中。

邵英坐在龙椅上慢慢环视众臣。

唔,太子如今沉稳镇定,好,到底长进了些。首辅封棋抱着笏板看傻子,这老家伙,越发滑头。玳国公冷眼旁观,看来他与礼贤侯府的关系确实有些瑕疵。至于何宿

邵英微微冷笑。如此急于攻击沈栗,看来何宿真的开始心虚着急,将那年轻人视为威胁了。

堂堂阁老竟连后生晚辈也容不得,沦落到这样进退失措的地步,何家实实在在地开始落了。也罢,如此倒也不急于将他撵下去,且让他占着阁老的位置荣养到老,教他与老二互相糊弄去吧。

邵英微微晃神,开始思考起一直想不开的二儿子。啧,金妃那样聪敏透彻的女子,怎么就给朕生下这样一个夯才。那小子再作下去,只怕太子将来不肯容他。

底下人觑着皇帝神色,渐渐争执不下去了。吵得再热闹,皇帝不听,又有何用

封棋使劲咳了一声。

邵英回神,专挑何宿问:“何卿怎生看”

何宿打点精神,回道:“陛下,沈右丞天赋聪颖,忠心也是有的。唯叹青年即至高位,到底经验差了些,故此到任后令龄州官民议论纷纷。又急于求成,上不敬长官,下苛待商人,乃至积累怨騫。

“依臣之见,不妨暂时将其召回景阳,着去翰林院修习两年,曾广阅历,以观后效。至于市舶司事,朝廷另派能臣前去便是。”

何宿倒未想要废弃市舶司。当初辩论时驳斥沈栗,是为反对而反对。以何宿的见识,平心而论,也不得不承认沈栗的倡议确实很好,国民均可受益。而且牵涉的利益越大,也愈加有利于扩展人脉。

这样的好提议,怎么就不是我何家拿出来的呢市舶司的好差事,怎么就没攥在我何家手里呢

何阁老又是记恨沈栗,又是出于眼馋,方有今日之议。

将沈栗送回翰林院熬资历去,有了办事不利的污点,这后生再想爬起来可不容易了,既能解决眼中刺,又可打击东宫。最重要的,向市舶司派去自己人,慢慢压制于枕,将这有望成为聚宝盆的衙门掌握在何家手上。

东宫一系愤愤不已。兴盛海贸,是东宫向朝廷拿出的第一份正式提议,此举能胜不能败,若非顾及皇上的看法,詹事府恨不能倾巢而出,大家都到龄州帮忙去。何宿话一出口,仿若水落油锅。

“太子,”邵英似笑非笑:“你怎么看”

“回父皇。参劾市舶司的折子虽多,但都系出自一脉,况众口一词之事本就可疑。”太子微笑道:“儿臣手里倒是有沈栗的信函,也提及龄州诸事,不妨取来给众位大臣看看。”

“骊珠。”邵英唤。

骊珠忙不迭跑出去。

封棋奇道:“沈右丞竟呈献了折子自辩吗”

这后生早知有人参他未雨绸缪

太子笑道:“沈栗往龄州之前,曾与吾约定将龄州风土人情等俱书为游记,供吾参阅。故此他至龄州后诸事吾未尝有不知也。”

说罢,太子望向皇帝:“这些书信父皇也都看过。”

朝上一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