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地把头磕在了地面上,大声喊道:“皇后,贱妾冤枉啊您说过,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贱妾好冤啊,冤”
我一只手悄悄地按着腹部某个地方,只需要在用力一暗,藏在里面的血浆就会爆开来,造成流产的迹象。
血浆是我还没抬进王府时就命成沁给做好了,试了好多种材料,最后还是用着动物的胎膜才将血给封存起来,跟随着公孙颖的嫁妆一同被带入到了夏侯冽的府邸。
早上成沁给我换衣时,我就留了个心眼将血浆偷偷地给放在了腹部里没想到进入皇宫一趟,竟然真的有用到的机会
我绝对不能被皇后的人给拖出去,就算被爆出假怀孕也在所不惜,不管如何,我一定得拖到太后和皇上来的那一刻
手已经被宫人给拖住了,我仍是凄惨地叫着:“皇后,贱妾是被冤枉的”
“停”皇后眼睛一眯,忽然道。
宫人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她眼里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光芒,就像是猫已经把老鼠给抓住了,正盯着老鼠在手下垂死挣扎的目光
皇后嘴角轻勾:“本后乃一国之母,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神勇王的王妃都已经承认她是被掳走的,昨天成亲的人不是她,但神勇王仍是顺利的成亲了。”
“你说说,假冒王妃成亲这件事,你哪里冤枉了”
皇后说这句话说的极慢,仿佛是在吊着时间,我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心跳的厉害,我明白皇后的打算,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拖着时间,给我营造一种能活下去的假象,然后在我最开心的时候再给予我重重的一击,让我陷入无边的绝望中。
我喘息了好一会儿,皇后都没有催促我快点解释,心里更是肯定了皇后要这样做
我握了握拳,带着无穷的不甘盯着躺在木板上的公孙颖。
公孙颖目光闪烁,回避我的目光不敢看我。
我冷冷一笑。道:“皇后,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日成亲,被掳走的人不是公孙颖,而是我,公孙萱”
“你胡说,被掳走的人是我”公孙颖脸色大变,慌张地叫了起来。
皇后眉头一皱,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划了划茶盖,发出几声“卡茨卡茨”的瓷器碰撞声。
公孙颖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还有什么,尽管说下去。”皇后威严道,一派正气。
她慈祥地看着我:“萱儿,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本后都会为你做主,我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呵呵用对付公孙颖的招式来对付我我在心底不屑冷哼,才不会相信皇后的鬼话
公孙颖看我这幅表情,眼睛一瞪,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忽然抖的厉害,尖叫道:“皇后,你不是要公孙萱以欺君之罪问斩吗快点把她给问斩啊”
“砰”的一声,皇后重重地把茶杯磕在了桌子上,冷漠地盯着公孙颖,公孙颖吓得立刻消声。
公孙颖慌了,彻底的慌了我轻笑了一声,眸底一片凉薄,公孙颖这下倒是聪明了,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没错,我接下来,就是要将公孙府找我代嫁这件事给说出去
公孙颖为何敢肯定在皇后面前说被掳走的是她,代替拜堂成亲的是我,就能除掉我,不就是吃准了我不会吧公孙府的腌臜事给说出去吗
现在公孙府里的知情人,外界的各大世家,除了夏侯尊,所有人都认为昨日坐在花轿上的人是我,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公孙府想要移花接木,我为何不敢说
公孙颖以为我对公孙府忠诚,为了府邸会饮气吞声我轻嗤了一声,她错了,就算公孙府落得个全府欺君之罪被满门抄斩,又与我何干
如果我注定要被皇后处死,死前,我不介意拉多几个人一起陪葬
我的头再次往地板上重重一磕,“求皇后为萱儿做主,昨日在花轿上被掳走的人是我,根本不是公孙颖,出嫁前几日”
“公孙萱你给我闭嘴,被掳走的人是我,你在撒谎,皇后不会听信”话还没说完,公孙颖就立刻慌张的打断我的话。
皇后再也忍不住了,眉头一竖:“聒噪,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很快,公孙颖阴魂不散的尖叫声彻底消失了,朝凤宫内只回荡着我的声音
“出嫁前几日,公孙府里的大夫人就找上了我,说是神勇王的新娘绝对不能是个躺在木板上的女子,这样会有损皇家的威严。”
“本来公孙颖在成亲之日身体是能够站起来的,但她急于求成,提前站了起来,导致筋骨再次受损,变成得十日之后才能站起来。”
“大夫人和宰相商量之下,就找上了我。他们说,他们会隐瞒公孙颖的病情,对外宣称她的身体已经好了,然后由我来代替她成亲,公孙颖则会变成我,被悄无声息的抬入后门。”
“结婚当日,穿着鲜红嫁衣,坐上花轿,身后十里红妆的人,是我,不是公孙颖求皇后明鉴,萱儿是被逼的”
我重重地说道,头再次往地面上一磕
“咚”
磕头的声音在朝凤宫内久久回荡,就像暮霭的钟鼓敲响最后一声钟声。
“呵、哈哈”皇后低低地笑声紧随其后响起,随后是大笑,畅快的大笑
抬头一看,皇后笑的连泪水都要出来了,她笑的真是开心,仿佛要把这几年间没有绽放的笑意全都笑出来。
这笑声真是疯狂,让我听了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一笑完毕,皇后眸子大放寒光,扫了我们一眼,声音仿佛从牙齿里挤出,带着等待多年的不甘和悔恨:
“公孙府,等了这么久,本后终于等到了今日这个机会”
“来人,把她们两个都给我押入地牢传我懿旨,公孙府用公孙萱代替公孙颖,企图蒙混完婚,幸老天有眼,公孙萱被中途掳走,完婚人是正统的公孙颖,保留了皇室的脸面,但”
皇后话语一顿,眼底一片森然:“公孙府欺君之罪证据确凿,特派一支御林军去公孙府包围其府邸。将全府的人全都抓起来,择日问斩”
“唔唔唔”躺在木板上的公孙颖头止不住地摇晃着,神情满是惊恐,泪水很快就流了下来,卑微祈求地看着皇后。
我看着这一幕,内心一片嘲弄,人贱自有天收
若公孙颖一开始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死咬着当日拜堂成亲的人是她,我也死咬着被悄无声息地抬入了后院,中途根本就没有人被掳走。
皇后基于这婚已经完成了,我们也是皇室的媳妇,王妃大婚中途被人掳走太过损失皇室面子,就会把这件事给盖下去。
只要我们死不承认,皇后能耐我们何什么接到密报,皇后根本就没有密报
发送密报的人肯定也是参与王妃被掳的人,他们会这么傻得暴露出自己
偏偏公孙颖蠢得无可救药,被皇后三言两语所蛊惑,竟然想要借皇后的手除掉我
身体被宫人一点点地脱出了门外,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心里一闪过这抹想法,眼角的余光就瞄见了宫廊尽头出现一缕明黄的衣袍。
我眼睛一转,忽然大声地尖叫道:“皇后,贱妾冤枉啊”
“我肚子里还怀有神勇王爷的骨血,那可是王爷第一个孩子,皇上第一个孙子啊求您看在贱妾怀有身孕的份上,免了我莫须有的罪吧”
皇后脸色闪过一抹犹豫,但也只是片刻,她大声道:“公孙府以下瞒上,有欺君之罪,你这孩子流的血都是脏的,皇家是不会承认你这个孩子的,把她们都给本后押下去,关在地牢里择日问斩”
“住手,你们要把哀家的太孙给弄没了吗还不赶快给我住手”宫廊内,太后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股愤怒。
宫人听见太后的声音,身体都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跪在了地上拜见。
皇后听见太后的声音,牙齿狠狠一咬,也跟着走了出来,“臣妾见过陛下,太后娘娘。”
太后傲慢地扫了眼宫人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我身上。
她走过来,将倒在地上的我给搀扶了起来,扶着我踱步走入了宫内。
“皇后啊,哀家听闻你中午就宣了神勇王的王妃和妾侍过来,我就想着萱儿十几日前还与我见过一面,与她深聊甚得哀家之心,便随同皇上一起过来朝凤宫里看看。”
太后话语一顿,冷冽的眸子扫了眼宫内所有人,最后射向了皇后:“怎么,哀家一来,你就要处死萱儿”
皇后身子轻颤,稳着语气道:“太后娘娘,您误会本后了,我接到密报,说是神勇王成亲当日,与他拜堂成亲的并不是神勇王妃,而是贱妾公孙颖,遂今日把她们叫过来问问。”
皇后稍稍抬头看了眼皇上,见皇上没说一句话,便继续道: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公孙府觉得一个躺在木板上成亲的王妃不体面,竟打着移花接木的主意,然让一个贱妾来完婚这欺君之罪,足以让公孙府一家满门抄斩”
太后眉梢一挑,“哦还有这事”
她低头看向了我,眉宇间一片高傲,我却从未觉得太后如此可爱过。
自从进入了宫内,太后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无不表明着
她要将我留下来
“萱儿,可是和皇后说的一样,你被公孙府移花接木,塞入了花轿中代替王妃,十里红妆,万里风光的大嫁了”
我立刻摇头,藏在袖间的手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泪水顺势流了出来:“太后娘娘。萱儿冤枉啊,根本就没有这件事,呜没有”
皇后眉头一竖,“公孙萱,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皇后娘娘,萱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啊我一进来,您就说我有欺君之罪,要把我拖出去问斩,呜萱儿冤枉啊”
“你”皇后气愤的用手握了握拳,上前走了几步逼近我。
太后一个侧身,就站在了我面前,挡住了皇后。
太后悠悠道:“皇后,你别急啊,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问问她不就得了。”
太后将目光看向了躺在木板上的公孙颖,公孙颖身体抖得厉害,她已经被吓傻了。宫人将她口中的布给扯下来,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跪着爬到了公孙颖面前,这时才发现木板下有一滩水渍,我眼里闪过一抹鄙夷,既然怕死,又何必跟皇后这种危险的人物与虎谋皮
真是孬种
我用手轻轻拍着公孙颖的脸,柔声道:“王妃,太后正在问你话呢,你快点回答啊,莫要失了礼数。”
公孙颖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眼睛闪了闪,看向了我。
我轻声道:“王妃,萱儿什么都不知道,萱儿根本不明白皇后在说些什么,皇后一进来就说我们有了欺君之罪,你呢你知道些什么”
我把手放在她的背部轻柔地拍了拍,手借着衣袖的遮掩,用力地拧着公孙颖肌肤
公孙颖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出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皇后愠怒道:“公孙颖,刚刚明明是你跟我说,你被掳走了,替你拜堂成亲的是公孙萱,随后公孙萱又说,被掳走的人是她,一切都是公孙府撺掇的”
太后悠悠道:“皇后,不必着急,你这幅样子,别人都要被你给吓坏了,就算是没有罪,也硬生生的说有罪了。”
皇后脸色微变,她狠狠地剜了我们一眼,眼里一片阴冷,不过倒是没有在说话了。
太后走到我和公孙颖面前,蹲下身子慈祥地看向公孙颖:“来,跟哀家说说,昨日成亲被掳走的人是你吗”
公孙颖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瞄了我一眼。
她倒是学聪明了,记住了我来时跟她说的话。哆嗦着回道:“太后娘娘,什么掳走,我什么都不知道,跟神勇王成亲的人是我,不是萱儿姐姐。”
太后轻咦了一声,“那被掳走的人是谁,是萱儿吗”
我立刻摇了摇头:“太后娘娘,不是的,什么掳走,萱儿也不知道,萱儿是被一顶轿子,悄无声息地抬入神勇王爷府中去的。”
皇后气的跺脚,声音冷如冰渣:“不可能,你们其中有一人绝对是被掳走了”
我和公孙颖皆是啜泣地回答:“皇后娘娘,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被掳走啊”
“你们说谎”皇后死死地盯着我们,那目光仿佛都淬着毒。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发话了,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所有人一眼:“今日之事,就到这里为止,神勇王已经顺利成婚。大婚当日,根本没有王妃被掳走这件事。”
大婚当日王妃被人掳走,还是威名赫赫的神勇王的王妃,传出去,让其他几个国家怎么看
简直是贻笑大方,面子全都被狠狠踩下来了
为了皇家的尊严,为了皇家体面,大越皇室只会把这件事给兜住,矢口否认王妃被掳,我一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进宫后我一点都不怕。
除了皇后这个与公孙府有杀妹之仇的穆家人,会逮着这一件事不放,其他人全是站在我这边的。
“皇上”皇后的声音再次恢复成了以往那般温侬软语,让人听了恨不得将她声音里的哀愁给抹去。
“好了,皇后。”太后威严肃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皇后对皇上的哀求。
她转身看向皇后,“哀家知道你一直记恨着公孙家,因为你那芳华早逝的妹妹,都这么多年了,皇后,你该放下了。”
“虽然当初是你请求皇上给你妹妹赐婚公孙诺,但这一切都是你妹妹的选择,不是皇后你害的她。公孙家当年因为那件事,都已经退出京城好几年了,你还想怎样,穆家还想怎样”
皇后原本因气愤羞赧而变得红润的脸,霎时变成了惨白一片
我凉薄的看着,太后这番话,不可不诛心啊揭了皇后的短就算了,还说穆家想怎样,言辞间透露着对穆家的不满
今日,太后又是与皇上一同前来,太后的话,没准也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抬头瞄了眼皇上,正好与皇上的目光对视个正着,那双讳莫如深的眸子跟夏侯冽真像,一样的复杂,一样的让人看不透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太后拂了拂袖子,“哀家乏了,就先告辞了。对了,萱儿你难得进宫一趟,过来万康宫里与哀家说说话,我和德嫔都甚是想念你。”
我心一跳,驱走了一只狼,又引来了一只老虎,心里划过一抹心悸,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不,我不能去太后的万康宫
往前走了几步,耳边就飘来了夏侯尊爽朗的笑声:“五弟,听说皇后中午宣了你的妻妾进宫,也不知所谓何事,我还没看过神勇王妃的样子,这次终于能见到了。”
五弟我心重重一跳,夏侯冽也来了
转头瞄了眼跟在我后面的皇后,她正死死地盯着我,眸子全是刻骨的仇恨。
被这种眼神盯着真不好受,之前被皇后拿捏的滋味更不好受我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脚一个颠簸,我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快速抱着皇后的腿,叫了声:“啊”
放在肚子上的手用力按了按,藏在里面的血浆全都爆射开来,很快,我的衣服就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啊我的孩儿痛、我的孩儿”
我痛苦地叫着,藏在手心的毒丸趁势捏碎,混合着血迹抹在了皇后的腿上,触碰到了她外露出来的皮肤。
“皇后,萱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我凄厉地叫着,腹部的血不停地流,让地板也染上了一滩血迹
太后赶紧退后了几步,周围的宫人都退后了几步,皇后也想要退后,但她的腿却死死地被我抱着。
太后厉声道:“还不快传太医,务必要把哀家的太孙给保下来”
宫人抖抖索索地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