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辱而去,令杜寡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报复竟然应在了这里。
甚至她扯出卢桂丽来,都没能打消胡氏的谩骂。
胡氏说,别人她管不了,但她男人她儿子能管,谁愿意去干谁干去,别拖着别人。
这话将三个人都骂了,一个自然是杜寡妇,另外两个则是卢老汉和崔氏。要知道当初春耕之事是崔氏答应的,而平日里浇水施肥除草的杂活儿,则是卢老汉出面招呼卢明川父子几个做的。
杜寡妇铩羽而归,卢老汉则是气得不轻,唯一称得上是高兴的,大抵也就只有卢广仁了。他早就不耐烦的,无奈他独木难撑,如今见他娘出面闹,他自然乐得轻松。
见村里人都忙着秋收,卢明海的心情有些黯淡。
做了大半辈子的庄稼人,现如今倒是没地可种,没粮食可收了。他自然想过再买地的事,可一来银钱不凑手,二来也是没有合适的地。
卢娇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扭头去找梅氏说想给家里买地的事。
进子叔给的聘礼银子,家里一文钱没动要给她陪过去,还给她陪嫁了三十两压箱底的。所以她就想临着要出嫁前,用自己的私房银子给家里买几亩地。
卢娇月手里本就还有几十两的私房,之前又卖了一副小件儿绣品得了一些银子,差不多凑凑也能有近一百两银子,多得卖不了,五六亩也是能的。
哪知却被梅氏拒绝了,梅氏说家里买地是以后的事,要买也是用家里的银子,不会用女儿的。
卢娇月还想说什么,梅氏却道:“女子的私房银子是自己底气,是自己的腰杆子。按照你外婆家乡那边的规矩,女子出嫁,娘家给的嫁妆要够她用一辈子,这样在婆家的底气才足。咱们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自然做不到这样,但也不能要你的私房银子。而且进子如今没事做,好不容易赚了一笔银子又花去了这么多,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手里多留些钱,若是有啥事,也能便宜些。”
说完,自然又传授了卢娇月一些为人妻的道理。这阵子,梅氏总会借着身边事,给女儿讲些例如此类之事,也是想让女儿以后少走些弯路。
卢娇月无法说服梅氏,只能打消了这种心思。
秋收渐渐落幕,村里又恢复了一副萧条的景象,在这当头儿,二房家却是越来越忙了。
转眼间就临近了婚期,眼见日子一日一日接近,可怎么都觉得手边事没做完。这几天梅氏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到处忙着张罗,明明有些东西已经准备了,可她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这是陷入了嫁女的焦躁期,卢明海没少劝她,可惜没啥用。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头一日卢娇月陪嫁的家具就已经运到了周家去。一同去的还有梅氏所请的几个亲戚家的妇人,是去给卢娇月铺床的。五郎和六郎也被带过去了,作为压床童子,他们今天要在新房的炕上睡一晚。
卢娇月已经有近半个月没见过周进了,新嫁娘出嫁前是不能见未婚夫婿的,梅氏特别在意这件事,之前是因为实在隔不开,便听之任之,眼见马上就要临近婚期了,自然又将卢娇月管制了起来。
天气已经开始冷了,晚上梅氏特意给卢娇月烧了水,让她好生洗一个澡。
洗了澡后,卢娇月坐在炕上晾头发,梅氏突然推门进来了。
梅氏的脸有些尴尬,卢娇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不过紧接着她就明白她娘是来干什么的了。
果不其然,她娘塞了本小册子给她,并道:“这个你看一看,也免得什么都不懂。若是有啥不懂的地方,明天早上娘给你讲。”
与上辈子她嫁人的时候一样,只是这辈子她的丈夫换了人,不再是杜廉,而是变成了和自己两情相悦的进子叔。
说完,梅氏就匆匆忙忙走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上辈子也是这般,她临出嫁的头天晚上,她娘给了她这本小册子。
她懵懂不知,打开来看,差点没羞煞过去。匆匆瞧了几眼,心慌合上,待次日她娘尴尬地来问她可是看了,她只是喏喏点头。事后才知晓原来这是她外祖母传给她娘的,而她娘又传给了她。
此时看到这本已经有些泛黄的小册子,卢娇月并无羞涩感,思起她娘方才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忍俊不住。
外面月色幽幽的,卢娇月靠在窗栏上看着外面的月亮。
不同于上辈子出嫁前的不安忐忑,这辈子她心中充满了安宁。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否也如同她此时这般期待明日的到来。
与此同时,周进家东厢房里灯火大作,堂屋里摆了两张大圆桌,在座俱是周进当初在赌坊里的一些兄弟和手下。能来到这里的,自是关系不浅,大家把酒言欢,边说边笑边喝酒,从太阳还没落山到现在,几近两个时辰了。
桌上有不少人都喝多了,但依旧强自撑着。周进拿着酒杯望着他们,不禁摇头笑了笑。
梅庄毅扒着他的肩膀道:“如今你也要成亲了,先说好了,以后你若是不待月儿好,我可饶不了你。”
其实这会儿梅庄毅也喝得差不多了,双颊通红,醉眼朦胧的,到底他是久经酒场,倒是意识还算清楚,就是有点儿兴奋。
这话他已经对周进说了不下数十次了,起先周进还知道应声,这会儿却是连头都懒得点一下。
“咦,你没听见我说话”能发现周进没有搭理他,显然梅庄毅这会儿还没喝醉。
坐在一旁和其他人喝酒的狗大,摇了摇手里的纸扇,道:“行了,梅哥,这话你已经和进哥说了十几次,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放心,咱进哥是谁,寻常不近女色,既然打算成亲了,肯定是认真过日子的。”以前狗大他们大多都是叫韩哥的,后来周进改了姓,改称周哥总是有些别扭,遂从了之前小部分的称呼,进哥。
狗大将纸扇往手板心里一敲,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进哥,你说你到现在还是个雏儿,明儿洞房花烛夜会不会找不着地方啊”
听到这话,一旁几个没醉的人俱都瞧了过来。
狗大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有故事的。当初瘌痢头成亲的时候,大家也是像今日这样坐在一起喝了酒,次日帮着去迎了亲,把新娘子迎回来后,大家又灌了瘌痢头一通,便拍拍屁股走了。
等次日瘌痢头出现,脸拉得老长,谁问他怎么回事,他都不说。如是这般几日,大家倒是不好奇了,反倒瘌痢头宛如被小猫爪子挠了心似的,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焦躁。这会儿倒是没人问他怎么了,可他却总往人挨根儿凑,关键他光凑又说为什么,大家也就继续晾他。
晾了几日,瘌痢头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把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