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装神弄鬼的小鬼,竟敢如此大言不惭今天大爷我教给你什么是敬重”
堂下几位老狐狸默不作声,他们其实也对这据说师承青竹老人门下,神秘莫测的第一公子有着怀疑。
那猛汉大喝一声直冲主座而去,任斯年神情自若地自酌,眼中有着冰冷的寒意。不等他出手,那汉子却飞出几米开外口吐血沫,不知人事,那梅姬冷哼一声,束手而立,柔软的丝带波动如水,肃声道:“挡我主者,死”
“梅姬脾气暴躁,还望各位大人海涵。既是远道而来,今日定要尽兴”任斯年眯眼笑着,举起酒杯,看起来温文有礼。
话虽说的圆满,可那受伤的汉子人事不知,尚在地下躺着,主人家却没有一丝表示。座中之人虽有怒气,却也拿着酒杯陪着笑容。至于那受伤的汉子,谁还敢去管他,到时自己就是这个下场。
马不停蹄地忙完一天,已是深夜,钩镰似的弯月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即使没有点灯,在柔和的月光下也能朦胧看见依稀的身影。
一身粗布衣衫已在厨房染上了浓浓的烟灰味道,灰尘汗水混在一起令她浑身油腻,匆匆打水洗了一下脸颊,刺骨的冷水令疲惫的她精神微微一震。
拖沓着脚步向她的住处走去,远远就知道,房间里早就灭了灯。黑乎乎一片,因为房铺都已事先安排好了,自己是新来的,便与之前的丫鬟住在一起。先前柳苼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她们多多少少对阿花有着成见,在一群丫头中受到如有若无的排挤。可是最令她烦恼的却是此时。
阿花轻轻推了推门,推不开,只好轻叩木门,良久却不见人来开门。今日因为远游在外的主子回来,他们这些下等仆人自然没有资格出门迎接,却要起早收拾宅子,更要准备宴席给那些拜谒的权贵们准备宴席,因此伙房要比以前更为忙碌。无论有意无意此时怕是无人开门了,静静在门前蹲坐了一会,缓过劲来,兴起去游一游这园子。
阿花顺着弯曲的小道随意走着,以月为灯,甚是惬意,踩在铺满青石子的路面,微微硌脚,透着几分舒畅。
七拐八拐,走到一座亭子旁边时,望着陌生的景致,即使知道自己迷路了,可也不禁沉醉在这景致中。自从进入这个大得出奇的宅子,除了必要,几乎只在伙房呆着,何氏也曾告诫过。今夜,不知不觉,似乎距伙房很远了。心中有了几分慌乱,转身想要依照记忆原路返回。
却忽然感到奇怪,从自己走出来为止,竟然没有遇见一人。白日里,丫鬟,护卫,小厮到处可见,此时为何没有一人再回望一眼那妖艳的莲,此时只有莫名的诡异,怕是自己走错地方了。
急匆匆地向原来的小路离去,看见一座假山出现在眼前,微微吐了一口气,她曾经来过这里为何氏的儿子捎过东西,据伙房并不远。却不小心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跤压在了路旁的花丛里,尖利的花刺在手上留下几道血痕,忍不住要抽气,背对假山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的声音。
阿花直觉地要出声,可是二人已经说起话来,心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只好借着半米高的丛草,双手捂住耳朵,微微压低了身体。
、第十章
“主上,萧傲天最多撑不过半月,那批人什么时候送进宫去”粗哑冷冽的男声恭敬地说道。
“不急,”清如洌泉的声音中隐藏着几丝嘲讽和兴味,招手与其耳语几句, “现在最重要的事,”好听的男声戛然而止。
出了一身冷汗,大气不敢出,那丛草抚在脸上又扎又痒,阿花却不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拨弄开去。过了许久,琢磨着二人大概已经离去,方敢稍稍松了松手,仔细周边的声音,只听见细微的虫叫。眼前却出现一双黑色布靴,猛地站起来向后退去,却重重地顶到了身后的假山上,左腰撞得生疼,那声痛呼生生的咽回了嘴里。
她跪在地上,扼住自己的人是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身前是一紫衣黑发的男子,弗一入目那人容颜,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突兀地就出现在心中。
“你是何人所派”那人嘴角带笑,目光里带着探究。
“奴才是伙房的烧火丫头,时候晚了被关在外面,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听到。”阿花以头磕地,存着侥幸,他们能放自己一马。
“处理了。”
惊慌地抬头,对上那双斜睨自己的眸子,瞬间冷到极致。身后的黑衣人从腰间拔出剑来,阿花趁他松手的空档,猛地前冲想拉住那紫衣人,却不料一个趔趄将紫衣人扑倒在地。
身下是温热的胸膛,甚至还有一股清香,阿花僵硬地抬头,却看见那人嘴唇紧抿,温润的眼里蕴着怒火。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手却重重按到一个尴尬的位置,那人冷吸了一口气,眼中怒火更胜。阿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对上那人的脸。
身后那黑衣人显然对阿花扑倒主子的动作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当人肉坐垫的主子。
“萤石还不把她拉开”那人咬牙切齿盯着黑衣人。
连忙将她从主子身上扯了下来,萤石瞥了一眼连呼吸都快不会的阿花,看向她的目光有着对无知者不惧的怜悯。
待那人起身,一寸一寸打量着地上的阿花,忽然眯眼笑了,“好个丑八怪,爷定要让你生不如死”转身拂袖而去。
萤石看了一眼呆愣的阿花,心道这应该是留她一命好日后折磨的节奏,便丢下她去追主子了。
阿花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绷紧的身体顿时耸拉下来,苦中作乐地想着看起来斯文瘦弱的人,没想到那么有料,怪不得能纳十几位小妾,却转瞬一想自己的重手,那人岂能饶得了自己
远远地听见公鸡嘹亮的打鸣声,身上寒意阵阵传来,阿花打了个哆嗦,甩了甩头,自我安慰了几句,便回了伙房。
过了大半个月,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到处便是盎然生机。嫩绿的枝芽抽出枝来,隔壁的院里说不上来名字的花也羞答答的张开了花瓣,就连最偏僻的伙房墙上也爬上了绿油油的爬山虎。
“阿花,菜择好了送来”胖乎乎的大厨赵刚嗓门洪亮地高声问着,他大大咧咧,经常吹嘘在御膳房当过御厨,不过没几个人相信罢了,但是做菜的确有一绝。阿花负责给他烧火,有时人手不够时,赵刚见她手脚利索便让她打下手。有时有了兴致,还会教上她两手。
急匆匆地将手里的菜甩甩水,就急忙递给了热火朝天准备午饭的大厨,在这里单单掌厨的师傅就有十来位,负责不同院里的主子,像她这样打杂的就更多了。
闻着渐渐传来的饭菜香气,阿花咽了咽口水,却被眼尖的赵刚发现,赵刚将锅里的菜麻利的倒进盘子里,对阿花小声打趣道:“馋丫头,饿了吗回头叔给你留点尝尝鲜。”
阿花扑哧一笑,扭头钻出了厨房。擦了擦头上的汗,每次看见大厨炒菜时,自己总会觉得手痒,想要试上一试。好笑地摇摇头,阿花稍稍喘了一口气,就去搬柴火了。
当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了自己的小屋,阿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如今自己一人一个小屋,窄小简陋,但她已经很知足了。前几日,何氏什么也没说,捯饬出一间杂屋,让自己住了进来落得个自在。
屋内没有亮灯,睁着眼却睡不着,厨房里接连给那位主子准备清淡的食物,自己觉得好笑,更多的是担忧。自从那天晚上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主子,但愿是将自己抛之脑后了。
但是没有令阿花等太久,她的平静日子也就划了一个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