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抚上剑柄,眼里有着意味不明的光。
茶香四溢,古朴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盘棋局,偌大的石亭中间,只有二人正在对弈。
“公子,如此行事,怕是会折了夫人又赔兵吧。”沈石强抚着胡子,笑眯眯地执黑子落下。
“沈庄主,不如细看,若只是固守江山,犹豫不决,怕是满盘皆输。”轻轻扯出一丝弧度,凤眸微闪,从容不迫地落下一子。
沈石强盯着棋盘沉吟许久,竟不能找到一条生路,看向对面清冷的任斯年,当真是步步为营,放下棋子,败局已定。沈石强抚手笑道:“公子,果真是棋艺无双,运筹帷幄,老朽自愧不如。”
“庄主承让了。”任斯年淡淡一笑,对于沈石强的不表率似是毫不在意。
“公子来到敝庄有些时日,父亲不如让我邀请公子去郊外的庄子踏青,以尽地主之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待二人胜负已定,站在亭中的沈妙青开口说道,目光平和地看向任斯年,像是随口一提。
“哦,清儿有心了,倒是老朽怠慢了,竟没想到邀公子一聚,恰逢踏青时节,外庄虽然比不上内庄精致,可此时前去应别有风味。公子不妨与小儿同去”沈石强听闻面上有了几分笑意,回头看向沈妙青的眼中满含赞许,对于能拉拢二者关系的举动,他乐见其成。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任斯年对上沈妙青探究的眼神,微微带笑。
待任斯年与沈石强等人告别,便慢悠悠地往回走,穿过回廊,方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萤石说道:“将她带来见我。”
萤石微微一顿,面上露出苦笑,亏得自己清楚主子的意思,不然一个“他”,自己又如何能知道是何人低头应是,转身向相反的路上走去。
当然知道这问剑山庄内内外外都是眼线,可是敢挑战自己的底线,那女人可是头一个,他岂能不好好珍惜。
、第三十章
站在一处假山旁,此时庄内的仆人都在内院,鲜有人迹,宝剑失踪,宾客滞留此地,若不是知道宝剑真是遗失,他可能会怀疑,问剑山庄酝酿着什么阴谋呢眼神微沉,看着正向此处走来的绿衣女子,身姿婀娜,单单看身姿倒是有几分小家碧玉之感,等到阿花来到眼前,俯身行礼,低眉顺眼的模样忽然让他想起那夜胡搅蛮缠的她,当真判若两人。
这厢正在忐忑不安,揣测任斯年心思的阿花对于任斯年的突然召唤有些措手不及,自从上次宴会,自己再未见过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面无表情地俊脸,莫不是他知道了
“你可知本分。”任斯年突然发话,看着身旁深深地垂头,只留下一个黝黑的头顶的阿花。
怔了一怔,本分不是那晚那件事,还是让她接近沈妙青,还是他知道那把剑,还是犹豫再三,阿花吞吞吐吐地说道:“主子,妾身那晚当真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任斯年语调微挑,道:“哦,你若不说我还当真记不住了。不过,”任斯年向前一步,倾身在阿花耳边,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声音有着刻骨的冷意,“可知你背地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即使现在你的毒没有生命危险,可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任斯年抬手拿起她垂于耳侧的乌发,凑与鼻尖轻嗅,在外人看来任斯年面上温柔如水,阿花垂头娇羞,郎情妾意。阿花攥得发白的拳头透出她的疑惧,任斯年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小丑,自己的秘密似乎无所遁形,这个不能用常人来估量的修罗,绝对说到做到。稳住心中翻滚的情绪,阿花道:“阿花谨遵教诲,绝不敢有二心。”
“走吧。”任斯年松开那缕头发,面沉如水,方才出现在脸上的笑容如同昙花一现。水已浑了,不妨再搅动一番,瞥向暗中的一角,眼中闪着冷意。
跟在任斯年后面回到院子,丢下一句明日随他去踏青,方才浑浑噩噩地向自己屋子走去。刚到屋门口,却见晓册在急匆匆地从里屋出来,看见阿花惊了一惊,说道:“夫人,你可回来了,可有难为与你”
看了一眼笨拙地转移自己注意的晓册,阿花只觉得疲惫,挥了挥手,平静说道:“恩,我自己可以,你先回吧”错过晓册就要向里面走去,“哦,对了”她忽然又回过头去,恰巧看见正要跨出门槛的晓册手里攥着东西,晓册愣了一愣,转过身来。
阿花瞥见晓册游移不定的眼神,心中升起无数个想法,最终只淡淡说了声:“明日,公子要我随行,早作准备。”边撩起珠帘走向里屋,看也不看晓册一眼。过了一会儿,方听见关门的声音。
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明显翻动的痕迹,至于那把放剑的木盒,自己洒在上面的木灰一丝未动,方重重松了一口气。任斯年阴晴不定,梅姬不知所踪,就连身边的丫鬟都是暗含心思。早日离开这些人才是上上之策,只怕又生事端,想到任斯年冷冽的眼神,阿花面上浮出一抹苦笑。定定地盯着床铺上的乌木盒子,自己全靠它了。
尚未寅时,阿花迷迷糊糊听到门外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不耐烦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却听见敲门声,带着晓册清脆的声音,“夫人,赶快起身”
阿花听闻此话,二丈摸不着头脑,也只好边匆匆忙忙地下床,边应道:“等会儿,我这就起来。”门边的身影才离去。
等到她梳洗完毕,打开房门,看见晓册端着盛着热水的脸盆,左手臂上搭着巾子,站在自己屋门前,俏生生的脸上带着焦急,看见自己出来,目光有些躲闪,扭头忙道:“夫人,老爷让你”
阿花见状,接过晓册手中的水盆,晓册犹豫了一下便将盆子给了她。 “公子身边不是由他身边的近身随从照料吗今个怎么”
话音未落,却听见她说:“夫人,昨天公子的近侍见你之前,对奴婢吩咐过,今天让夫人前去伺候。想是事忙,奴婢给忘记告诉你了,害夫人如此匆忙,是奴婢的不是。”
“不碍事,”阿花脑中略加思考,将事情串联一番,多少也知道任斯年口中的本分了,即使晓册装傻,自己却不能放任不管。
听闻她的话,晓册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阿花,刚好到公子门前,晓册收回目光,看了眼开始泛亮的天色,走上门前,轻轻敲门道:“公子,是时辰起身了。”之后便恭敬地站在门侧,垂头等待,丝毫不担心任斯年是否能听见。阿花倒是敬佩地瞥了眼安静的晓册,她自己见识过任斯年的起床气,之前饱受荼毒,没想到应该如此伺候。
良久,屋内才传来声响,门被打开,阿花垂着脑袋,看见白色的衣角。说来奇怪,任斯年更衣,沐浴,像是从来不用人近身伺候,即使去姬妾房内,也没有见过其衣衫不整的模样。看见那片衣角回到屋内,阿花才小心翼翼地端着水盆进来,试了一下水温,水汽弥漫,看样子应是正好。晓册接过水盆,放在木架上,阿花走上前伺候任斯年洗漱,擦脸。
晓册正要伺候任斯年束发时,却见任斯年向阿花方向斜了一眼,说道:“过来,给我绾发。”
阿花瞥了眼安静地站在任斯年身侧的晓册,只得上前,站在坐于台镜旁任斯年的身后。谨慎地拿起羊角木梳,有下没下地顺着及腰的长发。不得不说,他的头发相比女子的还要更为顺滑,除了自己她还没有为别人挽过头发,在府中那些时日,竟尚未给他束发,不过男子的发式比较容易,她倒是很快地将一头散发规顺地束了起来。轻轻舒了一口气,抬眼却看见对面铜镜里任斯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不清他的眼神。
环视四周,不知晓册已经什么时候离开了。定了定心神,阿花说道:“公子,梳好了。可要用早膳”任斯年站起身来,近得能让阿花清晰地闻见他身上的雅致的香气,如同他人一般,看似优雅平和,实际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清冷,令人想靠近却又不敢接近。
只有一瞬的恍惚,却听见那人接着说道,“头发束得不错。那剑铸得也不错。”漫不经心中带着笃定。
阿花脑袋翁的开了花,下意识回道:“什么剑”她千想万想,却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知道第一个敢违抗本座的人,你倒是唯一一个还活在这个世上。”任斯年俯视着身、下之人,平静的声调中带着极易可察的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