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有话要说:唉哟,我觉得二皇子殿下有点萌。
、出游
本可供两辆马车同时并行的路上,两边尽是挂着红红蓝蓝棉布店徽的摊位,中间留了一条仅供人通过的通道,还未到饭点,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太多。
最开头那几家是做烧烤肉串的,金属丝网的烤架上,各种肉类的油脂在烘烤下嘶嘶地发出轻微的声音,油液混合着香料在肉串表面沸腾。熟了的肉被摊主用翠绿的蔬菜叶包裹,更多一份清爽。
贺嘉桓牵着希影的小手,长发随意地在发尾绑住,月白锦袍也不是正式的款式,整个人看起来是慵懒的。贺彬远瞅见,瞥一眼希影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也想要牵一牵,正靠过去,被希影带着疑惑的大眼睛看了一眼。他轻咳一声,别过脸稍微离远一两步。
“可想要吃虾”贺嘉桓在一家摊位前停了脚步,含笑道,“上一次来凌虚泽便有这摊位,想不到现在还在。这家老伯烤的虾十分可口。”
希影和贺彬远自然是欣然点头。
烤好的虾被翠绿大叶片包着,还是滚烫的,虾壳已经烤的很脆,里头的虾肉温软鲜美,虾上撒着微辣的咸鲜调味料,混合一种独特的香气,尝一口就停不下来。
贺嘉桓解释道:“这包着虾的叶子会渗出一些清香的汁液,混合原本的香料,味道很独特,皇城附近没有这些吃食,可吃得习惯”
希影嚼着虾肉笑嘻嘻点头,贺彬远没一会儿就已经将手中的虾肉解决掉,仍觉得意犹未尽,正要再买一些,贺嘉桓却道:“可留着点肚子,好吃的还有很多。”
几人又去吃了蟹黄羹,虽现在还不是吃螃蟹的季节,但那蟹黄仍旧肥美醇厚,那味道挑起舌尖胡吃海喝一番的欲念。还有烘烤的墨鱼脚,撒着葱末的小银鱼炖蛋,凌虚鱼鲜三吃,一路走一路吃,实在是不亦乐乎。
“若说起来,”贺嘉桓指了指前头不远排得很长的队伍,摇了摇手中素色折扇,笑意风流,“这儿最有名的还是那处水鲜烧麦,五香斋便是靠着这水鲜烧麦起家的,现下五香斋也开了很多处分号了,只是卖水鲜烧麦的却是只有这一家老店。”
希影看了看那队伍,自门口排出,绕过街角,蔓延一条小巷,又从另一处巷口折出来,折出来以后仍旧蜿蜒了一大截,叹道:“这人着实多了些,不然倒是应该尝一尝。”
贺嘉桓低头看她,问道:“宝宝想要吃”
希影踌躇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贺嘉桓正要说些什么,贺彬远已经抢先开口:“那我去排队好了”
希影和贺嘉桓同时用略微惊讶的眼神看他,贺彬远傲慢抬了抬下巴:“今儿个心情好,且王叔辛苦教习课业又陪我们逛街,怎么着也该买来孝敬一下王叔。”
话中的意思是,他去买水鲜烧麦与希影想不想吃这烧麦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可他心里头却在想,那位讨女孩子喜欢的朋友说过的第三点,尽量满足女孩儿的愿望。
贺彬远说完便顺溜得排到那长长的队伍最末端。皇子这身份虽尊贵,但当今圣上历来厌恶用身份作出开后门的举动,故而就算是平时最爱摆谱的二殿下,也不会仗着身份直接插到队伍最前面。
贺嘉桓笑道:“那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他”
希影点头,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师父,这儿还有卖画的摊位,我们过去看一看好不好”
贺嘉桓牵着希影过去。摊主人是一名胡子头发均乱蓬蓬,衣服也脏兮兮的邋遢大叔。摊主就是所卖的那些画的作者,他见有人过来,也不迎客,只不过淡淡瞥一眼,平静道:“随意看一看吧。”然后仍旧专注在笔下还未完成的画作。
摊位正中靠左边的地方挂着一幅极大的工笔,阴郁的风格,画面上是荒骨堆砌的大地,一名将军撑在刀柄上,大刀刀尖向下的陷在土里面一些,他半跪着,头向下,似乎有朔风阵阵,吹起他的发,他的眼皮儿垂着,神情莫测。远处是几笔描绘的颓败墙垣。
天地荒凉冷冽。
希影带着赞叹看了一会儿,正要与贺嘉桓说话,却见贺嘉桓看着那画,隐约出神。
她想起曾经李厨子对她说的,贺嘉桓以前的一些事情。
贺嘉桓十六岁时,就被先皇封任大将军,领兵去北面抗击北方游牧族的入侵,那时候他还是少年心性,第一次领兵打仗,多少不够成熟,行军间还是青涩而急进。据说那一仗虽说最后赢了,却赢得惨烈,军队大半覆灭,贺嘉桓自己也受了极重的伤,在床榻上躺了两月有余。
希影忧心害贺嘉桓勾起不好的回忆,想引开贺嘉桓的注意力,于是撒娇般抱住贺嘉桓的手臂:“师父,我们再去其他摊位看一看好不好”
贺嘉桓知道希影的意图,摸了摸她的发,淡笑:“傻宝宝。”
几步远的另一个摊位是个小首饰铺子,希影对这一块还处于比较懵懂的状态,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她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首饰,贺嘉桓拿起一只雕刻着桔梗的白玉发簪,对希影道:“这只如何”
希影认真看了一会儿,笑得灿烂:“师父选的都好看”
贺嘉桓笑意更深:“师父买给宝宝如何”
“好”
贺嘉桓付了银两,将桔梗白玉簪仔细安在希影的发髻上,打量了一会儿,满意地勾了一下希影的鼻子:“我们宝宝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希影微红着脸低下头,长睫毛颤了一颤,正待说什么,却有人先说了话。
“王桓公子”
两人转头,只见一位肤白唇红,浅蓝衣裙的女子娉婷站着。贺嘉桓一瞬诧异,随即一笑:“司尓,倒是没想到,随意在凌虚泽城里走一走就能遇上你。”
贺嘉桓与那名唤作司尓的女子似乎是旧时,此时遇见了,便聊开了,偶尔回忆到一些旧事,两人不觉都是浅笑。希影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上,一时间有些郁郁,其实一向如此,他是她的师父,她是他的小徒,有些距离似乎也是正常,年龄、阅历,都差得很远。
希影发现自己很难过。
于是她转了转身,装作很认真地在看铺子上那些首饰,所有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耳朵上,明明不想仔细去听两人在说什么,但就是下意识的,只能关注到那些声音。
她抿了抿嘴,暗骂自己,太差劲了,师父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她略微抬了抬头,看向天边沉浮的夕阳,轻微叹口气,收回目光的一霎那,她恍惚间瞥见在街角处有一抹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