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了楚家的小女儿么虽然还没给名分,可是,不出意外,王府怕是会有王妃了。”
希影正想要拿茶杯,手一个不稳,竟打翻了那杯热茶,茶水洒出来,将她的手烫红了一大片。
婢女见希影被烫伤,正要上前查看伤势,却被希影推开。只见希影怔怔地看着贺承晔,问道:“承晔哥哥,你方才说什么师父他,要娶亲了”
贺承晔历来通透,此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墨黑的眼瞳像是看穿了什么一般,却没有多说什么,提点道:“阿影,王叔已是而立之年。”
希影沉默不语。
送走太子殿下后,希影一个人在疏玉阁发呆。直到意识到天黑,才闷闷不乐地去了珍膳堂。
贺嘉桓、幻葵等人已经在用晚膳了,见她进来,贺嘉桓有些责备地说道:“阿影,怎么才过来刚才婢女去唤你,你也没理睬。”
希影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沉默地坐下。
幻葵见气氛不对,笑道:“小姑娘总有多愁善感的时候,王爷你也别多问。”
希影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贺嘉桓就再也不亲昵地叫她“宝宝”了,也不会对她有什么亲昵地举动。也是,她不过是他收养的小姑娘,他对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
而马上,有另一个女子会到这府上,日日与他亲近。
一时有些难过。能回到小时候就好了,她想,那时他不属于任何人,虽然也不属于她,但至少她还能撒娇要他抱。
贺嘉桓觉察到她情绪低沉,不禁蹙眉:“怎么了可是下午时承晔与你说了什么”
希影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师父,你要娶妻了”
听闻此言,幻葵与李大厨子皆是震惊。李大厨子大笑:“王爷,你这个万年单身汉终于要成亲了”
幻葵也兴致勃勃问道:“王爷,你要娶哪家姑娘同我们说说呗,我们也好给你做个参考”
贺嘉桓淡淡道:“楚瑶玑只是进王府,并非与我成亲。”
幻葵不以为意:“都进了王府了,离成亲还远吗听说当年楚家大小姐楚瑶璇对王爷有意,还在宫宴上献舞,以求获得王爷青睐,可惜王爷无意,最终嫁给了林尚书长子。这么多年过去,却没想到是楚家最小的女儿进了王府。”
那厢,希影听着众人的对话,一口饭都没能吃下去。
贺嘉桓注意到希影的异常,问道:“阿影,你碗中的饭怎么都不见少”
希影勉强笑了笑,回答道:“师父,阿影刚吃了些零嘴,现下不饿。”
幻葵惊讶:“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吃糖醋里脊的么就算不饿,这里脊怎的也不吃一块”
希影摇摇头:“阿影真的不饿。想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她也不等其余人的反应,就径直离开了珍膳堂。春夜,皎洁月光下,高大的琅桑花树开出大朵蓝色花朵,静谧的色彩称得她的背影愈发寂寥。
她从四年前就开始意识到。那时贺彬远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居然是贺嘉桓。这怎么可以她是他的徒弟,他们是世人眼中的养父女。世间伦常,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
她一直试图让自己相信,她对贺嘉桓是崇拜,就像对父亲那样。
可事到如今,却再也无法自我欺骗。
希影自嘲地笑了笑,她居然喜欢上了贺嘉桓。全天下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是他是了,也只能是他。她的师父,这个曾经对她来说高高在上的存在,将乞丐一样的她带入王府,极尽宠爱。
她能对他抱有一切美好的感情,可唯独不该有爱情。
或许那楚小姐进府也好。说不定,能断了她这肮脏的念想。
那夜,她摒退了疏玉阁内所有的婢女,一个人哭了许久,而琅桑花也在半夜骤降的大雨中凋零。
天将将亮时,希影才勉强睡着。直到中午,她被喧闹声吵醒。
她没有换衣服,光着脚走到疏玉阁门口。阳光很好,她却不敢开门,只靠在门口,静静听着外头的人说话。
门外,有下人在对话。
一个下人兴奋地说道“不得了了,听王爷身边的侍卫说,王爷竟然带了个女子回府。”
另一个人的声音则淡定很多:“我昨日便晓得了,太后娘娘强塞了楚家的小女儿给王爷,说是不能再任王爷胡闹下去。别的男人到了王爷这个年龄,孩子都快要可以订亲了。王府不可无后,虽影小姐算是王爷的女儿,可到底不是亲生的。”
这个下人好奇:“你见过那楚小姐吗”
另一个下人道:“我是没有见过的,不过听说楚家的几个女儿,一个比一个长得美,最小的这位,更是天香国色”
这个下人微嗤:“再是好看,能有我们影小姐好看”
另一个下人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王爷可真好命,有一个倾国倾城的闺女,这会儿又有一个天香国色的媳妇儿。”
这个下人道:“那可是我们举国都挑不出第二个的王爷啊,怎么能说是王爷好命嫁给王爷的人才能叫好命吧”
另一个下人:“这倒是。”
两个下人的声音渐渐飘远。疏玉阁内,希影背靠着房门,一点点滑落下去。她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的膝盖。春日的地面还很冷,她却感觉不到。
她不敢去想贺嘉桓与一个女人亲密无间,不敢想贺嘉桓即将属于别人。
她心口疼得都麻木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失了心的木偶。
那一日,希影一直没有走出疏玉阁。
贺嘉桓以为她与昨日那般不想吃饭,倒也没说什么,只让厨房留给希影一份饭。
直到晚上,贺嘉桓想起前几日,希影让自己帮她改一幅画。这才拿着改好的画作去了疏玉阁。
他敲了一会儿门,却没有人应他。心下觉得不对,便推开了疏玉阁的大门。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他皱眉,怎么不点蜡烛
借着淡薄的月色,贺嘉桓这才看见晕倒在大门边的希影。她瘦小的身子就那么躺在那,身上的衣服极为单薄,着的双足如同玉一般,而小脸一丝血色也没有。
贺嘉桓脸色一变,立刻抱起希影,只觉得这个小女孩真轻,记忆中最后一次抱她是四年前,她在极央宫受伤时。这些年来,她还是这样瘦弱。
当夜,所有本该在疏玉阁当值的婢女都被狠狠训斥了一番。
希影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下午,贺嘉桓在床边守了整整一夜,此刻累极,一手撑着额侧,已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