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忽然止住脚步,听他脚步顿住,我转身表示疑惑,他说:“建好房屋,终有一天,等待之人会来。竹屋,可以使人心平气和,你要晓得,慢慢人生路,很无聊的。”
他就那样站着,神态无比真诚,偶尔有竹叶随风飘落擦着他的肩膀而下。我没敢多问,有些羡慕那个被他所等待之人。我勉强笑道:“神君所等之人,定是温文尔雅、蕙质兰心罢”
攸冥挑眉看我,摇头:“截然相反。”
我扭头继续赶路,喃喃道:“那也定是倾国倾城,宛如清扬。”
无数失落感爬上心头,既然人家心里住着别人,自己何必自取其辱心想果既已子送到,便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与其被人下逐客令,还不如自己主动走。如此一来还不丢面子,走得潇洒,走得坦荡,走得干净利落。
谁承想,我这边将走到荷花池旁,那边自身后飘来句:“那女子一袭红衣。”
我一个不及防,险些载荷花池里。
还没站稳,又听见句:“那女子婀娜多姿。”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攸冥变本加厉:“女子身策鹿蜀,眉间一抹红花细,生性坦率,为人耿直,爱天马行空的胡想联翩,不知此人,陆离你可认得”
攸冥每说一句,便向我靠近两步,终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停下,表情似笑非笑。
我一句“认识”刚挤出牙缝,攸冥又上前半步:“那女子似乎思念我得紧,是以不远千里前来寻我”
“陆离。”
“砰”一声响动,溅起水花、淤泥无数。
不错,是我,是我掉在了池子里。
攸冥想伸手拉我,我却朝着相反方向爬去。
渊源洞中,我曾幻想过无数次互诉衷情的画面,也许是在一片和风细雨中,也许是在一处烟雨楼台上,他一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我一句:“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两人似戏本子里所说那般,含情脉脉一番后,双双把家还。
然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此番无烟雨楼台,无和风细雨,有的只是朗朗乾坤下的青天白日,我因从未涉及过男女情感,一时羞愧,掉进了荷花池,满身的淤泥,满头的污垢。
“陆离,过来。”
攸冥忍住大笑向我招手,我后退了些,连连摇头。
“若你不上来,那我也只好跟着你下去了。”,说着他便叹气:“这伤口将将愈合,奈何”
我忙道:“你,你别下来,我,我这就上去。”
池中淤泥颇深,我费了好大的劲方走到台阶旁,攸冥伸手将我抓住,连连摇头。
我本以为他会说我“莽撞”之类的话,岂料,攸冥开口,一句:“来人,为夫人备上热水以及换洗的衣物。”
又是“砰”的一声响动,我原本爬到一半的身子又跌了进去
几日后,我已习惯了攸冥的恬不知耻,更习惯了宫娥、侍卫们看我时的眼神。“甘之若素”,此乃我所住之大殿,名字很儒雅,环境也很舒适。
日子过得很是潇洒,攸冥府上应有尽有,他是绝对的富甲一方、腰缠万贯,每日没少好吃好喝地招待我;陪我下棋,为我抚琴,总之四海八荒中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攸冥皆是对我有求必应。
我偷跑出不死山也有些时日,虽说这种事以往经常发生,但这次却让我觉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寻思着找个合适的理由与攸冥辞行,以免让人发现我同他“暗度陈仓”。
黄昏时分,我正打算去向攸冥告辞之际,他已踩着飘忽的伐子来到我跟前,笑得人面桃花,他道:“樟尾山南岸有个苗寨,今晚是他们一年一度的花山节,我带你去领略一番那儿的风土人情。”
我曾在司命写的书中看过,苗人善养蛊,且有自己的节日花山节,此节日上,少男以歌唱的方式寻求自己的梦中情人,少女则也对喝的方式寻觅自己的如意郎君。他们的爱情淳朴,不受约束,我一直很是神往,却从未有幸得以一见。
一路上,我问攸冥:“你经常去么”
攸冥脸上洋溢着笑容,似在回想一件十分久远的往事:“那已是很遥远的事了,我曾那里生长,也在那里度过相当长的一段时光。”
也对,似攸冥这般与天同寿之人,往事对他而言,确实多如流水。
我们抵达樟尾山南岸时,天边残阳如血,凉风习习,花香阵阵。苗寨房屋紧凑,独具特色,满山的扶桑花将整个山寨包裹在内,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风起,无数花瓣飘下山岗,落在潺潺溪水上。山间有一块平底,丝竹管弦之声幽幽回荡于山谷,煞是好听;远远可见无数男女老少欢聚一堂,年迈者喝着小酒,说着往事;年少者拉着手儿跳着舞蹈。
此等其乐融融之景象,令我陶醉其中,一时不察,我只觉腰间一紧,再看时,人已被攸冥抱上了一颗又高又大的扶桑树。我会心一笑,如此甚好,本就不该去打扰他们平静而安宁的生活。
丝竹悦之音,声声悦耳。我仰头问攸冥:“带我来此,有目的吧”
攸冥对我浅浅一笑,示意我看山间。
此时扶桑树下一少男被一伙青年人连拖带拉到一位少女跟前,少男清了清嗓子唱道:花的清香飘上你的长发,
满山扶桑映在你的脸颊,
阿哥歌声醉了天边晚霞,
阿伊娜你可听见我的话,
可愿伴哥身旁随哥回家,
阿伊娜若你听见就回答。
少男曲终,众人起哄,少女捂着脸久久不敢抬头,那少男站在风中,满腔热血,深情地注视着少女。
终于,少女抬头,回道:
阿哥河边梳洗你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