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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可别”

唐毅慌忙扶起高拱,“中玄公您是要折煞小弟吗”

高拱叹口气,“唉,都怪高某有眼无珠,错怪了老弟,没想到老弟还能不计前嫌,秉持道义,不光是老哥,就连王爷都感激不尽,要不,我给你磕一个吧”

说着,竟然要下跪。

可把唐毅吓坏了,高拱何许人也啊,裕王的老师加父亲,比亲爹嘉靖还亲让他下跪,找不自在啊

唐毅连忙用力搀扶,“中玄公,您要是再这么客气,小弟只有从楼上跳下去了。”

人家高拱也没想真的下跪,见唐毅搀扶,索性又坐了回去,唐毅差点鼻子都气歪了。他也没法计较,只好坐在了对面。

高拱热情地给唐毅倒酒,笑道:“行之,这是十八年的花雕,老哥主随客便,你可要吃好喝好啊”

你还知道我是南方人啊

唐毅又翻了翻白眼,上一次直接灌河南的烈酒,这次换成花雕,敢情你高拱不是不明白待客之道,是看客人身份够不够啊

唐毅也索性不再装蒜了,没有推辞,连着喝了三杯,笑着把酒杯放下。

“中玄公,您有什么事情不妨现在就问吧,要是等我喝的迷迷糊糊,胡说八道,那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痛快,那老哥就要请教几件事了。”高拱也把酒杯放下,抓着浓密的胡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上一次你和我说要一锤定音,是不是当初你就知道了九阳会的事情”

高拱察言观色,见唐毅默然不语,眉头也有些皱起,似乎心里不太高兴,高拱连忙说道:“一时好奇,行之要是觉得不方便,咱们聊点别的。”

“不”

唐毅摆了摆手,“中玄公,当初聊的时候,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够未卜先知,实话说,九阳会弄到了今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提线木偶,能查的查了,还有太多不能查的,只怕永远就成为秘密了。”

高拱听得格外认真,皱着眉问道:“行之,既然不知道九阳会的事情,你为何有十足把握”

“中玄公,如果是别人问起,我只会把秘密藏在肚子里,永远都不会说,你问了,我就不能不说。”

唐毅面色凝重,看了看四周,高拱急忙起身,四处看了看,才回到了座位上,屏息凝神,仔细倾听。

“中玄公,景王的孩子未必是真的”

“神马”

高拱失声叫了出来,急忙捂住了嘴巴,眼珠几乎掉出来,鼻孔暴涨了一倍,一只手紧紧抓着唐毅的胳膊,指头都抠进了肉里。

“行之,玩笑开不得啊”

唐毅摇了摇头,“中玄公,我就是十颗脑袋,也不敢开这种玩笑,实话说了,景王的老师之一,曹大章是我的好友,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酒,喝多了还喜欢说梦话,有一次他喝醉了酒,说景王做事荒唐,拉着师傅们一起胡乱折腾,他说亲眼所见,景王染了恶病,只怕是影响子嗣。”

好大的八卦啊,高拱被砸的晕乎乎的,“行之,可是景王有了儿子啊”

“中玄公,你怎么糊涂了”唐毅压低声音道:“秦始皇的旧事都不知道了”

“啊”

高拱长大了嘴巴,能塞进去一个拳头,熟读史书的他怎么会不知道,秦国在统一六国之前,有不少悲催的历史,秦始皇的父亲就被送到了赵国当人质,有个著名的大商人叫做吕不韦,他认为秦始皇的老爹异人奇货可居,就帮着异人夺取王位,顺带着把或许、可能。没准怀了身孕的赵姬送给了异人,生下来的孩子就是秦始皇

假冒皇家血脉,何等大事

“你可有十足把握”

“我在查九阳会的时候,发现了一种名叫延子丹的东西,说了吃过之后,能生儿子,自然是荒诞不经,没人相信,可确实有人真的成功了,中玄公可知道原因吗”

高拱摇头。

唐毅笑道:“九阳会的人安排服药之人的妻子,以诵经静修的名义,去和其他年轻体壮者幽会,暗结珠胎,真是可悲啊,花了不计其数的金银,竟然买了顶绿帽子”

有前例在先,推测起来,一点也不困难,高拱浑身的肌肉颤抖,抓着唐毅的手臂更加用力,“行之,你告诉我,谁狗胆包天,要做本朝的吕不韦”

唐毅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中玄公,现在查此事,还有意义吗”

“怎么会没有”高拱红着眼睛说道:“只要陛下知道了此事,景王就彻底完蛋了”

唐毅不以为然,放在后世,的确一点难度没有,做个dna检验,立刻真相大白,可是放在大明却不行,没有铁证如山,景王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中玄公,如今王爷已经大局抵定,何必横生枝节呢”

高拱摇头,“卢靖妃已经死了,可是陛下还不让景王就藩,关键就是因为他有儿子,如果证明他的儿子是假的,景王就只能乖乖就藩”

皇子成年,除了太子之外,都要就藩,也就是到封地去做快乐而痛苦的藩王,除非像嘉靖这样,运气爆棚的,好到逆天的,其他的都只能世世代代,被当成猪来养。

景王早已经到了就藩的年纪,却迟迟不走,弄得人心惶惶。诚如高拱所有,景王搞不好连就藩的希望都没有,直接被嘉靖弄死。

只是这样做,逼着一个父亲处置儿子,会不会招来嘉靖的恶感裕王或许没事,掺和其中的大臣可就别想好了。

“景王没有就藩,关键在咱们王爷”唐毅焦急地说道,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划到了裕王的阵营,“如果殿下能诞下龙种,景王很快就会滚蛋,左右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中玄公你怎么等不了啊”

“等,为什么要等迟则生变啊”高拱不服气道。

“还有一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这时候攻击景王,只会让陛下误以为是党争,天下诸般事,莫过于此,一旦和党争牵连,便没有了是非对错,贸然攻击景王,陛下生出怜悯之意,反而对裕王殿下不利,兄弟相残,可不是圣心乐见”

几句话,高拱气势弱了下去。

不得不说,唐毅的话很有道理,可是高拱为了能辅佐裕王坐上储君的位置,已经耗费十年之功,胜利就在眼前,让他如何平静下来

“行之,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景王的老师袁炜,还有其他几个人频频出入严府,还有严党的其他要员,看他们的架势,还不甘心失败,倘若严党和景王一党联手,未尝不能把局面翻过来,陛下龙体欠安,殿下的皇子还迟迟没有诞下,老夫是真担心功亏一篑啊”高拱把心里的担忧和盘托出,唐毅听完之后,频频点头,突然一笑。

“中玄公,其实化解此事不需要攻击景王,承担那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