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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疏弹劾,不说皇上,就是太后也饶不了他们,脑子稍微清楚些的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脑子不清楚的就是了。

朝上有个新晋的御史名叫吴闵良的,乃是宣宗二十九年进士出身,如今三十多岁的年纪,为人尖酸刻板,是个认死理的。举凡这种人,总免不了想着流芳百世、名垂史册,好容易等来这样的机会,自然不想放过,连夜挑灯写奏折,洋洋洒洒上万字。

白文轩看到吴闵良上的折子,其言辞之刻薄尖酸,令涵养极好的白文轩火冒三丈,当时就砸了一套上好的宫造茶具,瓷片四散,一屋子自宫女太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下。

内侍总管苏万宝见状,麻利收拾了满地的青瓷碎片,心里暗暗为那位吴御史默哀,这真正是作死的节奏啊。啧啧,可惜了一套上好的茶具。

次日,早朝之上。

白文轩低头看着大殿之上梗着脖子跪着的吴闵良,额头青筋直蹦。果真是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说朕骄纵长公主,逾制建造公主府邸这长公主府乃是先皇在世时工部就开始兴建,当初怎的不见你们上疏弹劾”白文轩冷笑,“长公主乃我大乾皇室的金枝玉叶,是先皇爱若珍宝的掌上明珠,莫说只是建了一座公主府,就是建上十个八个,与尔等何干”

殿上众位大臣眼见皇上动了雷霆之怒,莫不是敛眉低头,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说起来,当今圣上的心性可说是温和,登基的时间也说不上短,这还是大臣们第一次看他在殿上发火。

“皇上,微臣忝为御史,身肩纠察刑狱、严肃纲纪、肃整朝仪之任,而今,逾制修建公主府于陛下而言虽是小事,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倘靡费日久,恐我大乾风纪废驰,奢靡成风,动摇国之根本,还望陛下三思”吴闵良扣头于地,言之凿凿,一派大义凛然之色。

待他说完,金殿之上众臣鸦雀无声,许多人暗暗倒抽一口冷气。这吴闵良是当真敢讲,为了成就清流之名,这是在拿性命做赌注,赌的就是当今皇上仁善,不忍杀戮。只是,他怕是低估了长公主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高坐在龙椅上的白文轩双眸微眯,一双眼冷冷的缓慢的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被他视线扫到的人莫不是一惊,将身子压得更低些。

“靡费”白文轩声音不高,但此时在偌大的金殿上尤为清晰,仿佛响在每一个人耳畔。“长公主府修建虽是逾制,却说不上是奢华,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靡费之举端敏乃是先皇和太后唯一的嫡女,是朕嫡亲的妹妹,更是大乾尊贵的长公主,如今便是修了一座公主府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过”

白文轩不由冷笑。“不过是打着冒死劝谏,以此流芳后世的好算盘,以为朕不敢讲你们这等小人如何,可惜呀,你们这般攀扯之前却忘记了要去工部和户部查一查。户部尚书,你来告诉这些居心叵测之徒,朕修建公主府所费都是从何而来”

“微臣在”户部尚书姚景林闻言赶忙跨出一步,手持笏板,朗声道;“长公主府于三十五年开始兴建,集工匠数百人,于月前完工,我户部对其所费银钱明细皆记录在册,以备查察核对。所费之资,十之其三为先皇自皇家内库划出,十之其二为陛下未承大统时自齐王府所出,余下十之其五乃为当今太后娘娘所出”

话声刚落,殿上便响起一阵议论声。再看吴闵良,已经是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户部尚书姚景林这番话就是告诉众臣,修建公主府所花费的所有银两,一半来自皇家内库和从前的齐王府,另一半则是徐太后的私库。若是皇家内库和齐王府勉强能和朝廷扯上关系,太后的私库就完全不相干了。

徐太后将自己的家底都拿出来给自己唯一的女儿修建府邸,这干卿何事

白敏卉听到消息的时候,吴闵良已经被贬为庶民,灰溜溜离开了大乾国都。她有些好笑的摇头,这个吴闵良也是个蠢的,那么多的御史都不吭声,偏他上赶着往上撞,可不就被皇上做了那“杀鸡儆猴”的鸡吗

“这吴闵良当真是没有眼色,这样的糊涂蛋也不知是怎么当了官的。我花自己的私房钱给女儿修府邸,关他什么事,可不就是吃饱了撑的。这些个御史啊,平日里也是闲得慌,一点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拿到早朝上说去,朝廷那么多的大事怎么都不见他们张罗着,可见都是些吃闲饭的”徐太后倒是觉着解气。

白敏卉听了不由失笑,一个吴闵良倒是连累了所有的御史都被太后骂,就不知道御史们此时耳朵会不会发热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永平二年十二月初八,在漫天雪絮里大乾皇宫迎来了这年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外头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寒风凛冽,张嘴吸上一口气儿,等到再吐出来白白的雾气里好像都带着冰碴,忒冻人。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冷些,倘若是在外边站了一会儿,便觉着从骨子里往外都冒着阵阵寒气。

这样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到了第二日清晨方停了下来。大雪初霁,整个京城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色,天气极是晴朗,只是觉着比昨日更冷了些,还是那种干巴巴的冷。

宫里有着一座梅园,就在徐太后所居的福寿宫不远处,据说是当年开国皇帝十分宠爱的一位妃子极爱梅花,因此在后宫里专门辟了这片梅林,百多年来在大乾后宫里也是一道风景。

此时梅花开得正盛。远远的还未走近,便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直沁入到人的心肺里。远远看去,或是白里透黄、黄里透绿的腊梅,或是娇艳如火、红艳满天的红梅,还有洁白如雪、白净无暇的白梅。虽然品种不尽相同,但都开得极好。

白敏卉站在梅林外的游廊里,见梅花开的极好,便忍不住自廊下走出,步入梅林中,仰着头去看那还挂着雪的花枝。那花白里透着淡红,花瓣润透如同上好的琥珀碧玉般。花枝上的花开得或早或迟,有的正是含苞待放,粉红的花苞可爱鲜嫩,有的已经完全绽开,柔嫩粉红的花瓣极是惹人喜爱。

偶尔一阵风吹过来,片片花瓣随着风自枝头落下,却是成了一幅不需任何笔墨渲染的落梅图。面对着这样不似是人间的美景,白敏卉不禁入了迷,孩子气的抬手去接落下的花瓣。

“公主,天太冷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当心受了风寒。”环佩见公主好一会儿没有挪动步子的意思,无奈只好走上前去。

不知怎地,总觉着自己走过去就瞬间破坏了这画一般的景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特别冷的缘故,瞧着这梅花都开得更好了。”白敏卉笑着接过环佩递过来的暖手炉。

“公主若是觉着开得好,等会儿咱们回去的时候折上几枝插瓶就是了。”环佩说着,伸手将白敏卉身上穿着的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拉紧些,并随手拂去她头上掉落的花瓣。

“开得好好的花,折了做什么,怪可惜的,这花儿呀,还是长在树上的好,让人看着心情就好。”白敏卉转身出了梅林,继续向前走。

身后的环佩却是抿着嘴乐。不知道是不是抚远将军不日将要回京的缘故,公主这几日心情尤其的好,可不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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