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一如刚才的猜测,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审度、质疑和忧伤。
只是那种忧伤,绝对不会是因为她。云深这样想着,她看得懂是因为什么。
聂云深不回答,她想不到理由与眼前的女人交代自己的事情,即便她是自己的生母。
“裴家是不可能接受你的。他们家族几乎都是男性,婚配的女子都是出自大家族”
云深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您想说最合适他的人是您心爱的小女儿以薇对么”
傅被突然打断立即黑了脸,立即否认,“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云涵与裴之晟的婚约是家族定的,我对子女的婚姻不会多加干涉。以薇从小就身体不好,对于我来说,只要她可以健康快乐地生活就足够了。”
“您可真是一位好妈妈。”,稠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声。
傅应该是没有听出来聂云深语气中的嘲意,她走到沙发那边坐了下来,继续娓娓而谈,努力温和着自己的语气,“昨天的事情我不会再去追究,以薇她也不会有事的。 只要你答应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 云深挑眉,她等着傅继续说下去。
“对,只是一个小检查。以薇她现在急需合适的肾脏,一旦检查的结果合适,只要你愿意捐赠肾脏,我可以让裴家接受你,当然我也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愿意。其实捐肾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的,毕竟人有两颗肾脏,即使没了一颗,正常生活不会被影响而你将会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聂云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傅,心里的苦涩已经泛滥得无以复加。
外面的天突然乌云滚滚,像是要变天了。
她呆立着,听傅继续说着她的慈悲善意。
多伟大的一次交易,原来只要她愿意,她便可以拥有这么多,只是为了一个白以薇。
她盯着傅,那个骄傲的女人在对着空气说话,猩红的双眼,吐着听似无限美好的前途宏景。
“我不愿意。” 聂云深直接打断了傅的话。
傅像是没有想到云深会直接拒绝这么丰厚的条件,她已经将支票递到了云深眼前,手尴尬地伸在了空气中,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聂云深垂眸看了一眼支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段日子来,已经连续三个人要给她支票,不是为了封她的口,或者为了赶她走。
这个最大方,没有填写数额。
无限,只要她想填写。
“平常人捐肾是为了救自己家人,我没有这个需要。而您又凭什么会觉得,我的肾就适合您女儿” 她反问。
“你的可能性很大,只要你愿意去做个检查,就能知道你们的肾脏是否合适就能救以薇。”
“我说了我不愿意。”聂云深几乎是吼的,她无法再冷静地面对傅。
她是她的女儿啊
为什么她的母亲为了让一个女儿活,就得让她去死。
我也是你的女儿啊指甲紧扣着掌心,聂云深突然觉得有些呼吸都有些窒息,她觉得再不走自己就要疯掉了
傅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她说要她捐肾。
她定是调查过她的
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傅知道了她就是自己那个被遗忘的女儿会是如何的表情。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今日的场景。
只要调查过,傅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做过换心手术,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恢复几年,要做捐肾的手术等于是去送死。
有两颗肾又如何呢,或者说,傅本就知道,她恨不得她死,然后用这些诱饵来诱惑她踏进这个陷阱。
一旦她接受,一旦她死去,他们也不会承担任何责任,因为是她聂云深自己的选择。而那个时候,她的身体任意的器官都可以留给白以薇,因为她们有着一半的血缘关系。
终是不够坚强么,聂云深没有忍住眼泪大片大片地落了下来,人生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的母亲明明对她的一个女儿这么好,原来那些无情和冷血,只是对她而已。
她接过那张支票,怔怔地看着金额的那处。
傅不知道聂云深为什么突然哭了,但是看她拿了那张支票,她悬空的心缓缓地着了地。可是,心脏处的那份压抑挥之不去,她的手有些颤抖,不自觉地攥了攥无名指上的硕大钻戒。
“傅家呢”她听到心脏传来激烈地跳动,敲打着胸膛。如果不是因为有这颗新的心脏,她想她一定会死在这里。
“什么你说什么”
聂云深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另一只手渐渐捏紧,那张支票瞬间变得褶皱。
她深呼了一口气,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如果我说我要整个傅家呢你舍得么拿傅家,来跟我换一颗肾,怎么样”
两人四目相对,云深特意提高了音量,在偌大的贵宾厅有了回声,让傅彻底愣住。
“你在胡说什么”傅的语气沉了下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聂云深。
“看来您是做不到了。在您心中,看来还是傅家比较重要。”她吸了吸鼻子,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听说,白小jie最大的问题是心脏,没想到还有肾脏我只想说,老天还是有报应的”
“混账东西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我是恶毒,因为我的妈妈没有好好教我。”她特意在妈妈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话落后双眼直直地看向傅。
傅手握成了拳头,到了舌尖处的话仍是忍住了,她侧过了头,努力平息着怒气。
“那你们呢就很善良”云深继续说道,“今天白夫人您可以用这张空白支票来买我一颗肾,那过段时间呢是不是也要买我的心脏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既然白夫人您那么有钱,您又何必非来我这边碰钉子”
她已经不想再在这里一秒钟,看那个女人的嘴脸。她突然无比后悔,为什么会在童年的几年中每天都在守候她会来找她。
“因为以薇她是你的妹妹”傅见聂云深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叫了出来。
聂云深的脚步一滞,手狠狠地握紧,恨恨地开口,“据我所知,白以薇是您和白先生的孩子。我父亲叫聂辛,他这一生只有我一个女儿。 像您女儿那么高贵的人,怎么会有我这种姐姐呢,夫人您别说笑了。”
“你是我的女儿,云深,五岁之前一直叫,傅云深。”傅的声音变得低沉,终是无可奈何地说出了自己隐藏多年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