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他,可他不愿意醒,我也无能为力。”
话落,宋元山眼底仅存的一丝希翼,终于都被碾灭。
出来的时候,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挤压覆盖,整座城市陷入了灰蒙蒙的一片,连带空气也变得十分压抑。
上了车,时砚就侧首问他:“怎么样”
“你猜的没有错。”
说完,席琛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叼在嘴边,点燃。
青白而朦胧的烟雾在指尖萦绕。
男人浅吸了一口,尔后将手搭在车窗边,缓慢的吐出烟圈,眼底复杂的光芒被烟雾遮掩的模糊不清。
时砚轻敲了一下方向盘,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啊。
席琛把烟送到嘴巴,又抽了一口,才不急不缓的说:“警局里面有太多臭老鼠,先逮几个出来杀鸡儆猴。”
时砚一顿,蹙眉:“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嗯,在做讨她欢喜的事情。”
“你别忘了,宋元山当年可要至你于死地,你居然还想着帮他”
“帮他”席琛轻晒:“别想太多,我在邀功而已。”
“席琛,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但你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徒添更多的危险,席袁成,唐志成,董事会那一群人,个个对你虎视眈眈,都在盼着哪一天可以将你拉入地狱,你已经有了一个软肋,不能再多了。”
时砚忍了忍,忍不住,终于把这段时间一直堆压在心口的话,爆发了出来。
他一直将席琛视为兄弟,甚至亲人,就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陷入硝云弹雨之中。
他能明白席琛为何会这般偏执,但是他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男人的声音在车厢内盘旋,席琛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直到滚烫的烟灰落在指尖,他才倏地从过去的回忆中挣扎出来。
墨色的眸子,如同指尖的一点星火一样,忽明忽暗。
他狠吸了一口烟,烟雾在车厢缭绕,时砚看不清男人的面部表情,只听见他清浅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可是没有她,我的世界,又和地狱有何分别呢”
落寞的声音落下,时砚浑身一震。
隔了好久,他忽而笑了。
啊,他怎么会忘记了呢,男人的病,就是因她而起啊。
这世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将他拉出深渊呢。
没有了,就只有她。
时砚顿了顿,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四面封闭的房间,男人蜷缩在角落,满目黯淡的画面。
那个时候,医生说他病的很厉害。
他常常会自言自语,嘴里日复一日,只会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叫宋子衿。
后来时砚才知道,八年时光,思念泛滥成灾。
男人已经病入膏肓,唯有她可医。
可是那个女人,却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甚至,和别的男人深情拥吻。
晃过神,眸子竟然染起了雾气,时砚一愣,随后低低一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无奈,“席琛,我真是败给你了。”
身旁,抽烟的男人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只不过眼底黯淡寂寥。
“解决完警局里的臭老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周荣生那边,也该有行动了。”
时砚愣了下,不解:“这么快你不是打算利用周荣生将那群老狐狸一网打尽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席琛捻灭烟,声音淡凉:“我不信,五年前的爆炸案,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你是想让警方介入重新调查五年前那起爆炸案事件”
“嗯,我们不方便动手的事情,就留给警方。”席琛笑了笑,眼底阴郁极重:“你说要是周荣生知道了卖命的对象就是当年险些让自己送命的家伙,会如何”
时砚一怔,突然明白了席先生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
原来是想要来一个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他啧啧声,真想夸他一句,实在是够阴险。
毕竟,一个死了五年的人,突然好好的生还在世,谁能不感到觉得可疑呢
“对了,巷口的闭路修好了,那日偷袭宋城的几个痞子,抓到了。”时砚突然说。
席琛淡淡嗯了一声,态度模糊。
时砚问他:“要交给警方还是”
男人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警方了。”
小事
时砚的眉角抖了抖,随后,阴阳怪调的询问道:“人就在郊外的一间废弃木屋,您要现在就过去处理一下这件小事吗”
他故意将“小事”两个字咬重。
席琛斜了他一眼,那个眼神,有点危险呢。
玩笑过头了。
时砚背脊一僵,装作没看见,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讪笑:“特么的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另一头,沉寂得有些渗人的书房。
席袁成的秘书,程政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昏暗之中,静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
他斟酌再三,才道:“席总,那几个人都消失了。”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徒然一沉。
程政抿了抿唇,盯着席袁成森冷的眼瞳,又迟疑的说:“和周荣生那边也失去了联系。”
几乎是在尾音落下,席袁成就怒的重拍了一下实木桌面,大发雷霆:“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男人粗哑的咆哮声在幽静的书房来回盘旋。
程政心头一惊,连忙解释:“抱歉席总,我们真的没有发现巷口的死角装有一台闭路,是我的疏忽”
“疏忽”席袁成暴躁的打断他的话,疾言厉色:“这么致命的漏洞你也能疏忽那我要你何用”
“抱歉席总。”程政自知犯错,也不敢反驳。
“抱歉顶什么用呢”席袁成目光森凉,怒极反笑:“老子委曲求全这么多年,所有的计划部署差点就因为你的一个疏忽,全部毁了你知不知道”
如果席琛从那群痞子的口中撬出真相,那他后面的路几乎可以用寸步难行来形容。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程政的心一阵凉。
席袁成压制怒火,冷静下来。
现在并不是急着动怒的时刻,他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那个人。
居然能把死角的闭路都给挖出来,席琛啊席琛,你每次都能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思及此,男人的目光渐冷,隔了好久,他如同鬼魅的声音才在空气中响起:“去,抢在他们之前,把人都给处理了。”
程政蓦地一怔,有些犹豫,“席总,那可是”
男人一个锋利的眼神唰的扫过去,声音冷漠的几近残忍,“如果今晚没有处理好,你就代替他们去死。”
又是浑身一怔,程政的面色有些苍白,点头,“我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那周荣生那边”
周荣生。
那个家伙比预想之中还要难以控制,可是如今留住他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