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意,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小到我这离的最近的人,也听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见什么箭伤、晕厥、师父之类的话。
正在我纳闷儿当口,突然,走在前面的夜锦身子晃了晃,跟着,直接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在他旁边的纳兰鸿兹,听起来有些惊慌的大吼道:“快传御医,夜王摔下马背了。”
这一下可倒好,一场欢庆的迎师会,就被这一摔,给摔了个稀巴乱碎。本来,接下来还有一场庆贺宴,论功行赏有功的将士。这样一来,是贺不成了。
夜锦这一倒,本来的计划就又打乱了。
原本吧,我是打算等到大军一回朝,趁着热乎劲儿,就让纳兰鸿兹跟夜锦把退位的事儿一说,跟着,把诏书一下,就可以离开纥兰了。谁曾想,这夜锦一场战都打了下来了。临到了家门口,却这么倒下了。
我这个郁闷啊
纳兰鸿兹见我闷闷不乐的,也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傻笑。看他笑的样子,还有那么些神神秘秘的。
我心想,他还真沉得住气。连御医都说了,夜锦王爷伤的很重,随时随地有可能死掉。他不伤心难过也就算了,还一直笑眯眯的。真是,真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便冲着他嘟念两句道:“王叔,夜王爷那伤都重成那副模样了,你还有心情笑”午饭后,才去的夜王爷府。。见他躺在病床上,病情重得连话说的力气也没有了。看样子,也就剩下那么点气儿了。
纳兰鸿兹稳稳的说道:“小韩青,别急啊。夜王爷病情虽重,可是有人能救他。放心吧,他死不了。”
“有人能救他,谁啊”
“他师父。”
“他师父”
“对,正是他的师父。”
“这么说,他师父的医术,想必很是高超了。既然是这样,那怎么不快些去请啊”既然都知道,干嘛不快些把他的那位师父找来我委实感到有些纳闷儿。
纳兰鸿兹摇了摇头,道:“夜王爷的师父,可并不会什么医术。只是,她却能救夜锦这条命。”跟着,问了句看似不相干的话:“小韩青,今日初几了”
“还初几了呢,都十一了。离大军回朝,已经八天了。”
“十一了吗”纳兰鸿兹自言自语的轻喃道,掐了掐手指,计算了下,跟着低声说了句:“快到了,应该就在这一两天。”
“什么快到了,谁啊”他没头没尾的话,我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夜锦的师父。”纳兰鸿兹随口回答道。跟着,说出了句,让我真想冲过去,狠狠棒揍他一顿的话。
他说:“是时候了,夜锦这小子也该死了。”
“”
什么叫金口玉牙一个王的嘴和牙齿,那就是金口玉牙。金口玉牙里说出来的话,那是更改不了的。
纳兰鸿兹是王,是纥兰的王。他说:“夜锦那小子该死了。”果然,夜锦就死了。
就再大军凯旋而归的第七日夜里,纥兰的王爷夜锦,死了。
死讯一传出,举国哀悼。纥兰的王都的百姓,更是沉浸在哀痛之中。家家户户门檐上,挂着一尺白布素绫,以示悼念。
夜锦王他的死,对于整个纥兰国,都是一个损失。
对于我来说,更是不用提了。会陵丘的美梦,做不成了。呜呜
那些侍女见我哭的伤心,都来劝我。直道:“夜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还望王侄大人莫要太过悲伤。”他们不劝我还好些,这一劝,我更加难过。更是哭的稀里哗啦的。
灵堂前,那些朝臣们,也回过头来看着我。估计也是被我这番伤心难过,感到动容。纷纷走过来劝着我。
只有纳兰鸿兹知道我真正在伤心什么,见我哭了半天,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
众臣祭拜过了夜锦,相继离开了。纳兰鸿兹借口说,还想要再陪陪夜王,留了下来。而我这个随传随到的侄儿,也得陪着他留在了这儿。有几名侍女还站在那里,也被纳兰鸿兹挥退了下去。
一时间,偌大一个灵堂里,只剩下我和他俩人。夜晚的冷寂,在被风吹的微摇的火烛里,显得更加的浓烈。
灵堂前的棺木并没有合上,纳兰鸿兹说,夜锦临死之前,犹自在等着一个人。一个教会他一身卓绝武功,被他痴狂恋着的女子。
对于夜锦的师父,我感到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他这样疯狂的人恋上
风,从敞开的门里,灌了进来。将灵堂前烧着的纸钱,朝着祭奠的桌案前,吹卷了过去。
一道白影,随着这股冷风,也一并吹了进来。
轻飘飘,似个黑夜里的幽灵一样。落在地上时,轻无声息。直到我的眼角余光,扫到那一抹白,我方才觉晓,抬头向她望去。
那是怎样的一名女子
相貌并非绝美,确实清清冷冷,泛着空灵之感。一身白衣,或是因为赶路的缘故,沾上了一些灰尘。那,却并不污及她如仙般飘逸的气质。
我已知道,她是谁。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得到夜锦那样疯狂般的恋慕。
纳兰鸿兹好像知道她会来,脸上并无半分惊讶之色。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圣者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有些晚了。夜王他已经走了。”他回头看了看灵堂前的棺木。
那女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淡淡道:“是人,总是要走的,走的早或晚,又有何差别”声音里,无喜亦无悲。
行至棺木前,手扶着棺侧,向着里面的夜锦望了望,终是轻声叹息,问道:“夜儿他走的可还安然”
纳兰鸿兹摇了摇头,道:“不好。夜王他走时,很是伤心难过。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嘴里仍旧喊着你。”
那白衣女子,又轻叹了口气,望着夜锦的尸体,低喃道:“夜儿,你这又是何苦”
“夜王临走之时,留了话”
“什么话”白衣女子似是随口一问,并未回头。
“他说”纳兰鸿兹微顿,沉声道:“他说,让我杀了你”你字音刚落,就见他已纵深飞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朝着白衣女子直直的刺了过去。
那女子并未想到他会有此一举,微顿了下。只是这一下,纳兰鸿兹手里的剑,就已经近到了眼前。
那女子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下眉头,甩开了衣袖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