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手,从林中悄然无声的走出两名黑衣仆人,肩膀上扛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箱,身形宛如鬼魅一般飘忽。
“送你一件礼物,”亚丁皇子挥手让仆人将木箱放在我们面前,微笑道:“希望是一个惊喜。”
尽管箱子没有被打开,但我和镜月公主都已经感觉到里面透出的一缕生命气息。
镜月公主苦笑道:“亚丁叔叔,您不会是在箱子里装了什么活人吧”
“你说对了,”亚丁皇子右手凌空一抬,发出一束黑光开启了箱盖,道:“但你们绝对猜不到她是谁”
箱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沉睡中的绝美少女,双目紧紧闭起,似乎是中了什么厉害的禁制。
“罗玫”我微微讶异道。
原来,这个箱中的少女,就是当日我在帝都所见,倾倒了无数王公贵族的名伶罗玫
怎么会是她
亚丁该不会无聊到送一个美女给我吧
“原来修岚陛下认得她,”亚丁说道:“那就更好了。要知道,我可是花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从帝都把她抓来。原本想直接送给嘉修陛下,可后来又改变主意,觉得还是把这个人情送给你和镜月公主的好。”
他向镜月公主一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真想送一个女人给修岚吧”
镜月公主嫣然浅笑,从容道:“镜月猜想,这么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女,亚丁叔叔千辛万苦从帝都擒来,必定大有深意。是否是与眼前的局势有关系呢”
“不错,”亚丁皇子赞赏的一点头道:“你们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哼,四十多年前帝国北方有一个小国被嘉修陛下亲手敉平,还从那个小国带回了一个女人,此后成为了蒙思顿的皇妃。而那个小国原有的君主死于战乱之中,他的子女也大多不能幸免,却只留下一个儿子侥幸的逃过灭顶之灾。这位亡国的王子没有修岚你这么幸运,一生默默无闻,但生下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取名叫罗玫,当地语的意思就是平安。”
“就是她”我问道,低头打量罗玫艳绝人寰的玉容。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感觉有些熟稔,原来如此
不用亚丁再多说,我也明白她跟安吉霖娜皇妃之间的关系。
亚丁冷笑道:“她可是马斯廷精心布置的一枚棋子,可惜没能逃过我的眼线。不要忘了,我跟他明争暗斗了二三十年,有多少底细是我不能查清的他在罗梅达尔的事情上摆了我一道,这回我却要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镜月公主轻轻蹙眉问道:“她对于马斯廷皇子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
亚丁皇子嘿然道:“如果她愿意开口,我也就不必这么麻烦了。知道当日伦格等人在帝都隐匿于何处就是在她的别墅里你该不会怀疑马斯廷与北方联盟之间还是一清二白的了吧”
我冷笑道:“原来阁下是想借刀杀人。只不过你怕嘉修陛下不相信你的话,而罗玫又不肯开口,所以才想到要借我和镜月之手。这份礼物果然不错”
亚丁从容道:“要说没有私心谁也不信。但我此举对于帝国和嘉修陛下来说,却是有利无害。从这个女人身上,我才彻底印证了马斯廷与北方联盟的关系,也终于知道罗梅达尔到底是为谁背叛了我上回刺杀嘉修陛下的幽灵忍者自然也是马斯廷的杰作,却想一并嫁祸到我身上。哼,这么多年我实在是小看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镜月公主望了我一眼,对于马斯廷与北方联盟之间的秘密,我曾经告诉过她,所以她并不显得如何惊讶。
看到我们平静的反应,亚丁皇子微微诧异道:“怎么,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镜月公主颔首道:“虽然不知道罗玫的身份,但马斯廷殿下和伦格之间的秘约不仅是我和修岚已经知道,嘉修陛下也一样早在月前就晓得了。”
亚丁皇子冷笑道:“反正我现在把人交给你们,杀刮存留悉听尊便。我相信,修岚你是不会放过马斯廷的,对么”
“阁下刚才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我淡淡道:“不过如果马斯廷也完蛋了,帝国之君就非欧特莫属,这是否亦是阁下眼下最想见到的结果”
亚丁高深莫测的一笑,回答道:“修岚陛下,你不是也正在向着这一个目标努力么”
我没有说话,蓦然抬头,犀利如电的目光射向他的脸。
迎面,是两道深邃冷漠的眼神。
不晓得为什么,心头却跳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不安感生出,偏偏又无法辨清缘由。
仿佛,有一种即将来临的危险正在悄悄接近。
镜月公主显然也有所察觉,悄然释放出灵觉查寻。
四周的白桦林寂静无声,惟有夜风传来林深处沙沙的婆娑。
但这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亚丁皇子亦轻“咦”一声,鹰隼似的目光环顾左右,依然无所发现。
猛然,脚下的大地极其轻微的一颤,隐约从西面遥远的天际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镜月公主诧异道:“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道:“是地震。”
话音刚落,脚下的土地猛烈的晃动,整个白桦林就象受惊的兔子,慌张的战栗发出阵阵声响。
亚丁皇子双脚牢牢站定在地面,凝目西望道:“应该是洛克列石山方向。”
远方的洛克列石山宛如苏醒的魔兽,愤怒张狂的在月光下跃动,狰狞的咆哮呼啸着。
树林外平静的泊尼河水波澜突起,掀起一道道数米高的巨浪,不住打着旋涡吞噬岸边的树木泥石。
脚下的震感越来越强烈,那只箱子魔术般的在地上跳跃抖动,一条条细纹玻璃似的在泥地上开裂。
营地里传来人们惊慌诧异的叫喊,混杂着树林的呜咽,犹如末世的景象。
黑云压月,大风疾起。
地震,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降临在泊尼平原。
镜月公主轻轻道:“不知道伯尼城会不会有事”
亚丁皇子冷笑道:“放心,有圣殿的那几个老不死在,嘉修陛下连头发也不会少掉一根。”
“喀”
一株白桦树不知道是承受不住风的摧残还是恐惧于大地的暴怒,突然歪斜,凌乱的枝叶被风吹的漫天飞舞。
“修岚”林内传来德博等人的呼喊,似乎是发觉我没在营地里。
亚丁皇子向我一点头道:“我该走了,修岚。”
伴随着一阵风,他与两名仆从的身影消失在躁动的白桦林中。
天地还在不停的晃动,白桦树七倒八歪的挣扎扭曲着,隐约里我仿佛听到远方洛克列石山震耳欲聋的山崩地裂声。
大地,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黑暗中,无数生灵在死亡线上哀号颤栗。
惟有风,兴奋的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