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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句,却不知是在问谁,何乔新听得疑惑,唯有回答:“自然是求老臣帮她回宫。”

朱祐樘又咳了两声,才轻语道:“回宫呵,回宫干什么她若是知道”话没说完,他又默了半晌,才转头对何乔新叮嘱,“你随她去吧,不要赶她,别去骂她就让她自己想明白,马骢会带她走的,总会走的”

原来皇上是狠下心打定了主意的。何乔新暗自叹气,只得无奈回府。

李慕儿自然早已在原地跪着。

他来到后院,见女儿在院里抚着琴,大概被他训斥后不敢再出去陪着胡闹,倒是松了口气。

他想出去劝劝李慕儿,又怕她纠缠,终究还是作罢,只同爱女说道:“青岩,该做的为父已经做了,你总该满意了吧”

何青岩拨弦未停,回头笑道:“多谢父亲成全。”

何乔新摇头哀叹,温柔对她说:“可惜,宫门不为她开,为父这扇后门,又有何用呢”

几日光景匆匆而过,天公作美,虽然一日比一日严寒,也总算艳阳高照。第十日一早,李慕儿与往常一样出门,却见天空灰蒙蒙,寒风吹得树枝左右摇晃,她惨笑一声,最后一天了,老天爷就不能争点气吗

往何府去的路,李慕儿闭着眼睛也能认得了。可是今日,她真希望路再长一点,时光再慢一些,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她是不是还有希望

终归很快就走到了。

跪下,抬眼,望着眼前黑漆木门,李慕儿心下却变得一片清明。

在不知不觉中,她突然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不是不爱,是不能爱。

她不能,他亦不能。

如今她跪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痴念,成全这场镜花水月。

院内琴声适时响起,李慕儿释怀微笑。

不一会儿,听到里边侍女叫了声:“小姐,下雪了”

李慕儿抬头,才发现雪花已在漫空纷纷扬扬,像蒲公英围绕在她身旁,零零星星飞舞不绝,打在眉心,又融于眉心。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饮罢飞雪,此生与君再不复。

乾清宫。

朱祐樘正用完早膳回到门口,便看见飘飘洒洒的雪落下来,他回身负手望着殿外,看雪打在月台之上,打在丹陛之上。

那是她站过的地方,那是她走过的地方。

那个她,现在也在看雪吗

朱祐樘眼神猛然一晃,赶紧唤过萧敬,“备车。”

“是,皇上。”萧敬应道,又疑惑问,“皇上是要去哪里”

“何府。”

马车碾在落雪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搅得朱祐樘心乱如丝。

明明已经,忍了这么久,耐了这么久,禁了这么久,绝了这么久。可还是为着这一场雪,唤醒了内心沉睡许久的冲动。

马车停在了远处,车轱辘哽咽地叫了一声,便剩下了一片平静。

朱祐樘徐徐掀开了门帘,就看到了那个人。

没有着披风,没有戴斗篷,虽然穿着袄裙,看起来却极为单薄。朱祐樘知道,她是清瘦了。

风声呜咽,雪落满肩。但见那枝叶上的余雪也随风坠落,潜入了那一地的苍芒中。她却安静跪着一动不动,头上身上落满了雪,鹅黄色的鲜艳衣衫,此刻却铺满了白。

也不知道掸一掸吗

朱祐樘看看自己身上的皮氅,想下车去为她披上,可刚探出身子,就望到同样在暗处停着的一辆马车。

马骢站在马车边上,背对着朱祐樘,也那般痴痴地望着李慕儿,所以并没有发现他。他穿着舒适的收身衣物,头上扎着方巾,像是准备长途跋涉的样子。

朱祐樘知道,这意味着她要离开了。

于是回到马车放下了帘子。走吧,就这样吧。

闭眼轻轻吐了口气,突然发现有悠扬的琴声,从院子里飘飘渺渺地传来。

原来竟有人为她鼓着劲,打着气。朱祐樘不禁莞尔,她似乎总有这样的能力,吸引着同道中人,这样的人不会缺挚友。那么今后的道路上,她也不会寂寞吧。也好,过得热闹些,好快些忘了他,快些忘了这段过往。

只是,自己也能忘了她吗细细想来,二人之间可以拿来回忆的事情那么少,可就是那么短的相处,那么浅的缠绵,为什么像是深深刻在了心里放不下,舍不掉。

能轻易忘了吗

车外萧敬轻轻的问话传来,“皇上,要回宫了吗”

迟迟给不出回应。

不如

掀帘回应道:“先走吧,别惊动了人。”

“是。”

马车缓缓掉头,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第三十一章:入骨相思

“阿嚏”李慕儿打了个喷嚏,抖落了一身的雪。

她想到自己现在必定像个雪人一样,竟傻乎乎地笑了出来。

里面的琴声也被她的喷嚏吓得戛然而止,李慕儿刚直起身子想唤何小姐,琴音又轻柔响起。

李慕儿松了口气,坐回腿上。

可是片刻后,她却似意识到什么,突然挺直了腰板,絮絮说起话来:

“何小姐,今日你的琴声,似乎有些不同。”

“今日的琴声,更像我的心上人了。”

“何小姐,你可有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啊,是个谦谦君子。他风度翩翩,温文儒雅。啊,对了,他还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人。我从没有见过他发火,好想知道,他发起脾气来,会是什么样子”

“好像,也没有机会了。呵,真是可惜。我还没有看到全部的他,还没有经历过他的喜怒哀乐。”

“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不过还好,我总是记着那些过往的。”

“何小姐,你可知道,入骨相思的滋味”

“从前我总以为,我思念家人,思念亲友,便是相思了。可遇着他,才知道,相思是能蚀骨,能断肠的。”

“我已经被蚀了骨,断了肠,你能不能有办法帮帮我”

琴音又停住,门里并没有任何回应。

李慕儿摇头笑笑,继续自语:

“何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抚琴了。”

“谢谢你一直以琴音相伴,又替我向何大人求情,你是个好人,我一定会记得你的情谊。也替我转告何大人,他是个好官,我会为你们祈福。”

“只是今日一别,怕是此生再没有机会相聚。”

“何小姐,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与你的情谊,只有记在心里了。”

李慕儿默默一叩首,已是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