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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槐 分节阅读 6(1 / 2)

D-的陈树,陈树换了新衣,看起来挺拔英俊。他的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地鼓动着,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先知叹了口气,问道:“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陈树的声音似乎被放进万年冰窖中冻了一百年才取出来。

“要是我现在说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先知坦然看着陈树。

一个人如果活得够久,很多事情自然而然也就看开了,包括自己犯下的错误。

陈树没想到先知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语塞。

先知继续道:“我不过是个被诅咒永不能离开此地的老太婆,700多年了,因为那个该死的诅咒,我从未离开过长风森林。对我来说,木之力的出现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而木之力选择了对修行一窍不通,如一张白纸的你,更是命运对我的眷顾。”

“最初的计划很简单,我让黑豹将你接来,以指点和辅助你修行换取你的帮助。我想让你在学有所成以后,去杀了那个放出诅咒的法师――费玉,这样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这些你都说过了,”陈树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更想知道定心针是怎么回事。”

“你虽然答应帮我杀了费玉龙,但我有我的顾虑,万一你言而无信呢?再加上贪欲作祟,一个被木之力选中的人,总不会太差吧?如果这个人能一直为我所用,不就等于我也变得更强了?这么想着,我就忍不住在你身上用了定心针,它的确能使你心智坚定,但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让我成为你的主人,从此以后你必须对我唯命是从,如果违背我的命令,就会死于万箭穿心,经脉寸断,那种痛苦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你也想象不到,来这里之前我经历过怎样的痛苦,”陈树一笑,“我还是得感谢你,不仅指点我修行,而且坦诚告诉我这些,不如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卖兵器的人,他既卖矛又卖盾,有一天他在集市上吹嘘自己的矛,说他出售的矛锋利无比,能刺穿世上所有的盾,然后他又吹嘘自己的盾,说他出售的盾坚固无比,能阻挡世上所有的矛,突然有个人问他那如果用你的矛攻击你的盾呢?卖兵器的人知道自己自相矛盾了,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先知心中一惊,“难道你要……”

“现在,定心针就是矛,我超出常人的自愈能力就是盾,究竟哪个更厉害?我很期待结果呢。”陈树一边说一边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狼牙匕首。

“不!”先知大吼一声。

“只有这个办法了。”陈树一个猛冲,狼牙匕首直刺向先知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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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梦魇

匕首距离先知的喉咙还有一尺远,陈树就再也迈不动一步了。随着心口处的图腾泛起猩红的光,陈树被巨大的疼痛吞噬,额头上青筋毕露,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疼痛比火烧更甚100倍,比仙果洗髓换血的的疼痛灼烈10倍。

违背主人命令就要万箭穿心、经脉寸断,何况是想杀死主人。

陈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地大口喘着粗气,他用意志力强撑着使自己不昏过去。

“我错了!我发誓永不操控你的意志!停下吧!”先知一边大喊,一边不住地对陈树释放治疗法术,“你撑不过去的!”

心口处的红光更甚,陈树隐隐感到那根定心针在颤动翻搅,他缓缓抬头,双眼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我相信你的诚意,但不相信你的贪欲。”

先知张了张嘴,终于不再试图证明什么。

看着痛得浑身抽搐却依然试图刺杀自己的陈树,先知不由自问:一个对自己这般狠厉的角色,即便收入麾下,真能驾驭得了他吗?

陈树的心脏一次次爆裂,经脉一次次寸断,本命树的力量又将它们一次次修复,他已不知道这样的拉锯进行了多少次,只觉得大脑中那根感知疼痛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即将断裂的临界点,头也痛了起来。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以头撞地,以手抓挠身上的皮肤,很快,新换的衣服上出现了一道道血迹。

心口红色图腾的光芒渐渐黯淡了,定心针的翻搅也开始有气无力起来,陈树心中一喜,有戏!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快停下!”先知后退一步,躲过陈树毫无力道的一击。她的眼眶湿润了,大陆上曾经出现过这样倔强的人吗?或许将来他真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本命树的能量几乎消耗殆尽,刚长出的树叶再次发黄掉落,就连树皮都皱巴巴的,如一件随意堆放未经熨烫的衬衣。

几息之后,皱巴巴的树皮甚至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整棵树如缩水了一般,眼看就要死了。

“停下!”先知不断地向陈树释放治疗法术,“对不起!对不起!你停下吧!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一口鲜血喷出,陈树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是本命树断了,他却根本不关心。定心针失去了原有的光芒,虽然仍旧颤动着,却不再是带来痛苦的颤动,倒更像是出于恐惧的颤抖。

嘭——

一根三寸左右的长针从陈树心口掉出,长针落地的瞬间直接断为十几截,陈树拿手轻轻一捻,其中一节立马化为灰烬,就如燃烧过的香灰。

与此同时,陈树心口的圆形红色图腾也逐渐消失了。

整整三个小时。

陈树在三个小时中经历的痛苦或许比常人一生还要多。

他用手指碾碎了每一截定心针,心满意足地一笑,这一世,他宁愿死也绝不要别人操纵自己的命运!

现在,陈树终于撑不住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思绪跨过山峰和海洋,跨过两个不同世界间的鸿沟,带着他回到那个曾经令他痛苦的世界。陈树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像一部重复播放的电影。

梦里许多熟悉的面孔与他擦肩而过,有他的父母、爱人、朋友,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彼此交谈说笑,陈树也想加入他们,可他却被隔离在一层透明的墙后,无论怎么喊叫拍打,这些人也看不见他。

后来又有人走过,那是陷害陈树,使他枉受牢狱之灾最终还被处以死刑的人,那人不仅位高权重,还是个喜欢杀人的心理变态,他被一群阿谀奉承的小人簇拥着,趾高气昂地从陈树眼前走过。

每次看到他,陈树都睚眦欲裂,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陈树疯狂拍打着那层看不到的透明隔离,声嘶力竭地吼叫,直到精疲力尽,可那些人也同样看不到他。

直到他们渐行渐远,那人突然转过脸来,挑衅地看着陈树的方向,对身边的人道:“还记得陈树那小子吗?那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仅仅一句话,却比宣判死刑那天更加诛心。

梦里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偶尔还会下两滴不咸不淡的雨,令人压抑。

陈树一次次地充满希望,又一次次地陷入失望与愤怒。他知道这是梦,可他就是醒不来。

“难道要永远活在梦中吗?”

再一次看到那些熟悉的人走过,无论是亲人还是仇人,陈树终于放弃了疯狂的举动,他突然觉得有些累,除了这些人,心里似乎还有些别的牵挂,他努力地想,却怎么也想起来自己究竟还牵挂什么。

突然,一只五彩大鸟自灰色的天幕中划过,如放肆绽放的大丽花。

大鸟飞过的地方云开日出,灰黑的梦终于有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