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墨家与儒家虽然并称当世两大显学,可在世人眼中新兴的儒家毕竟不如墨家强势,这也就会给人以墨家恃强凌弱之感,虽然与大局无碍,但毕竟也是一处隐患,从这方面而言我这开局先手,已是落了下乘”
天禄不禁皱眉说道:“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会有更好的开局手段才对,在先手便留下隐患,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墨翟微微一笑,神秘兮兮说道:“若是没有这隐患存在,我又如何能够引导史艳文,踏入我的布局呢”
鲁国都城,曲阜孔府。
对于史艳文下达的开战之令,儒家弟子大部分选择遵从,但也有小部分心中仍抱有疑问,而这其中便有儒家七十二贤之一,史艳文的二弟子闵损闵子骞,子骞为了维护史艳文的威望,自是不会在众人面前反驳他的决定,但当私下之时子骞却找到史艳文,对史艳文恭敬行礼说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尊为我解惑。”
“哦”史艳文闻言笑道:“你心中有何疑问但说无妨,为师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子骞对史艳文一拱手,而后自袖中拿出一本书,正是墨翟所写的非儒一书,子骞说道:“弟子所疑者,既是此书,也在墨子”
史艳文微笑道:“哦察觉了吗”
“是”子骞点头说道:“弟子曾对墨家学说有所了解,也着重了解过墨子过往的行事作风,以弟子看来墨子虽然推行的是兼爱非攻的墨家学说,但观其行事作风却更倾向于兵家,无论是郑宋泓水之战,还是齐郑商水之战,墨子行的都是兵家正合奇胜之道,而兵家之道讲究先发制人,兵、将、势齐动,方可收到最大效果,但此次墨子虽以这本非儒主动挑衅,却也相当于将主动权让给我儒家,弟子几经思虑,恐怕其中有诈”
“你能察觉到此点已是难得,而为师可以告诉你,这其中确实有诈”史艳文点头说道:“墨子此举,乃为引蛇出洞之计,以此书为饵引我儒家主动出击,而一旦我儒家有所行动,便会露出破绽,一旦露出破绽,墨家便可如打蛇打七寸一般,直击我儒家要害之处,若是被其得手,我儒家必遭重创”
“师尊既然早已看破墨子之计,却又为何”子骞话语忽然一顿,而后恍然道:“弟子明白了,师尊是想要将计就计,让墨子自以为算计得逞,实则却是引墨家入套,而后伺机反制”
“错了”史艳文微微摇头,在子骞疑惑的目光之中缓声说道:“儒家行的乃是君子之道,君子者,行正道,为善行,行事自当光明磊落,更是不可落人口实,如今我儒家虽然已经对墨家开战,但君子之战,不动刀兵,乃为学术教义之辩,因此为师早已亲笔书信一封,让子渊颜回送至隐墨谷尚贤宫,为师要约他墨家,在稷下学宫进行学术对决”
隐墨谷,尚贤宫。
看着手中的书信,墨翟不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片刻之后墨翟将信件放下,而后提笔书信一封交给颜回,对他说道:“孔子之意,我已知晓,既然孔子欲帅儒家弟子与我墨家门人在稷下学宫一辩,我墨翟身为墨家钜子,自然不会退缩,你且持此信回复孔子,就说我在稷下学宫恭候大驾”
“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颜回说罢,对墨子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尚贤宫。
墨翟眼见颜回的举动,不禁轻叹道:“虽然面对敌对学派的首领,却仍是进退有度,举止有礼,单凭这一点,这颜回便比我那几个弟子要强上许多,特别是”
天禄闻言笑道:“怎么,又想起你那大徒弟了不过也对,如果不是你那大徒弟力阻秦墨重归墨家,此时墨家的实力恐怕还能更上一层楼,便是儒家七十二贤各个都如颜回一般,墨家也定可立于不败之地”
墨翟面无表情说道:“话虽如此,但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令秦墨违背我这位墨家创始人的命令,他的手段也可见一般,若非他实在太不听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选”
天禄反问道:“但若他真的如你所愿那般听话,他还会是如今的他吗”
墨翟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所以我从未强迫于他,便是当日他选择离开,我也未曾出手阻止,因为我知道,倦鸟总有归巢之时,而他注定会是墨家下一任的钜子”
第1340章 事态变齐军围宫 阳谋计层层
第1340章事态变齐军围宫阳谋计层层阻敌
齐都临淄,稷下学宫。
儒墨两家于此辩论,儒家弟子三千,各个都是天才之辈,更有七十二贤,资质之高世所罕见,他们每一个人对于儒学都有着自己的见解,也体现出史艳文因材施教的好处,虽然史艳文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但局面却一直在按照儒家的节奏进行。
而墨家弟子虽众,但核心弟子却仅有三百余人,这其中最为突出的墨翟五大弟子却有三人身处秦墨,再刨除已经死在齐王宫之乱的邓陵子,如今的墨家在墨翟不出手的情况下,竟是仅有相夫子一人主持局面,相夫子对于墨学的研究虽十分精深,墨家之中仅次于钜子墨翟,但在儒家三千弟子的锋芒之下,相夫子却也难免陷入双拳难敌四手的窘境,辩论进行大约三个时辰之后,墨家弟子便已节节败退
但就在一切即将定局之时,自辩论开始便一直紧闭双目的史艳文和墨翟同时睁开双眼,就听史艳文缓声说道:“三个时辰,墨子的布置应该已经完成了吧”
“既然已经察觉我的布置,却还如此气定神闲,你的气魄当真令我刮目相看呀”墨翟微微一笑,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缓缓抬手拍了两下,只听两声闷若铜钟的声响传出,片刻之后便有大量齐国士兵冲入稷下学宫,外面更有数以十万计的大军将整个稷下学宫围得水泄不通,而后墨翟笑道:“你早已知晓我与齐王联手了,对吧”
“虽有猜测,但不确定。”史艳文点头说道:“当日泰山一战之后,齐国大权很快便被易牙、竖刁、开方三人掌控,而后便落入如今的齐王田完手中,再到田氏代齐掌控齐国王位,这一切的全力交替实在过于顺利,就好似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操控一切,令我不得不多加思索。”
“但你并不能确定,田氏崛起的背后是否有我在暗中推波助澜,所以你才会主动以儒家对墨家宣战,儒墨两家辩论是虚,你齐都临淄附近的稷下学宫为辩论之地,乃是主动将自己与儒家置于险地,若齐王与我有所关联,我定是不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合墨家与齐国之力将你与儒家灭杀于此,而若是我与齐王并无瓜葛,则你便可以此次辩论为进身之阶,从而行当年管仲辅佐齐桓公之事,将齐国重新拉回你们的阵营”说到这里,墨翟不仅疑惑道:“但为了区分齐国是敌是友,便将自己与你这三千弟子置于险境,这当真值得吗”
“这嘛”史艳文先扫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齐军,又回头看向自己身后面色坚定的门人弟子,最后看向一副大局在握模样的墨翟,缓声说道:“当然值得”
墨翟闻言眉头微皱说道:“为何”
史艳文饱含深意的说道:“因为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让你真正入局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