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脖领子开始河东狮吼。
我看着母狮子一般的老妈和狼狈逃窜的老爹,是哭笑不得,但也挺欣慰,这说明他们俩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不再为我的事儿差点儿精神失常了。
我老爹老妈吵吵闹闹半辈子,外人看来,他们纯属是鸡嫁猴,不到头儿,但是,可但是,但可是,他们却在摔摔打打中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地走到现在,为我和姐姐撑起了一方遮风挡雨的港湾。
如果我能从地府平安回来,一定退出龙脉特工,然后抓紧时间娶妻生子,就象我老爹老妈一样,在绊绊磕磕中度过幸福的一生,只是,她会答应嫁给我吗
一想到那个她,我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暖流,心里也痒痒的,如沐春风。
“你他娘的琢磨啥呢,大白天做梦娶媳妇儿呢,撒愣进屋,该干啥干啥去,操”我老爹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示意我跟他进屋。
我当然知道我老爹说的“该干啥干啥去”是啥意思,一想到真要魂魄出窍、进入地府,我的心里骤然紧张起来。
进到屋内,望着同样一脸紧张的慕容雨嫣、冷小烟、胖子和武冈,我老爹宽和地笑了:“别害怕,叔儿这也不是头一回做这买卖了,应该没事儿的”
“亲爹,你等会儿,啥叫应该啊,不是,您老第一次的买卖效益咋样啊”胖子一听我老爹说应该没事儿,腮帮子上的肥肉一哆嗦,惴惴不安地看向我老爹,刨根问底地想求个心理安慰。
“嗯,这个嘛,咱实话实说啊,叔儿这是第三次送人入地府了,至于前两次,其实也不能算是失败了,就是有点儿小失误,但你们放心,那两个人都投胎投得很好,不是富二代,就是白富美,发展的都不错,呵呵”我老爹笑眯眯地看着胖子,成心胳肢他。
“饶和了半天,前两次您都砸锅了是吧,合着我们等于是您的处女秀啊,得嘞,我不玩儿了,您放过贫僧吧。”胖子一听我老爹要拿他练手儿,当时就尿叽了。
“别jb磨叽了,我还是老郎同志的亲儿子呢,他不也大义灭亲了吗,就你特殊啊”我横愣了胖子一眼,骂道。
“行了,孩儿们,既然你们心意已决,叔儿也不拦着你们,那咱们可就开工了啊。”我老爹看了看钟表,已经快到子午时的分界线了,不再犹豫,准备开坛设法了。
说完,我老爹将我们领到了另一间屋子里,一进去,我们都吃了一吓,整间屋子里空荡荡的,四面墙壁上全是白色的布匹,正中间,是一张方形供桌,上面摆有小孩胳膊粗的白色蜡烛,以及果品菜蔬,桌子前面,并排摆着四张离地约有30厘米的木板,木板上苫有白布,一端摆有一碗俗称倒头饭的倒扣着的黄米饭,上面插有三炷香,然后还有一盏古香古色的油灯,灯光如豆,好像喘口气都能将其吹灭。
在木板的另一端,窝着一只通体无杂毛的白色公鸡,公鸡眼睛半睁半闭,没精打采,看起来病怏怏的,公鸡的腿上,还系着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端很长,搭在木板上。
“你们躺上去吧。”我老爹指了指木板,让我们逐一躺上去。
“老郎同志,您这是要给我们出殡是咋地”看着布置得跟灵堂似的房间,我尾巴根发麻,脖梗子嗖嗖冒凉气,说话的声儿都岔音儿了。
第140章 作法入地府下
“那咋地,你不这么去地狱,我他妈还给你订飞机票去啊,净整这没用的。”我老爹骂了我一句,旋即解释道:“所谓过阴和走阴,说白了,就是等于过阴的人死了一回,然后再还阳,所以,将这里布置成灵堂并不稀奇,因为等你们还阳的时候,倘若肉身不是在灵堂,而是在其他地方,你们的三魂七魄很可能因那些地界阳气盛而无法进去,也就无法回到肉身里,那你们可就麻烦了,呵呵”
“好吧,您说啥是啥吧。”胖子一咧嘴,就要往一块木板上躺。
“等会儿,你赶着投胎啊,急啥玩意儿。”我老爹用脚一勾胖子的脚踝,不满地斥责了一句,随即掏出一根银针,先刺破慕容雨嫣的食指,将一滴指血点在了木板下端的白色公鸡的额头,那只鸡的眼睛霎时就变得通红如血,滑润如玉。
我老爹让慕容雨嫣躺倒那块木板上,头冲着倒头饭和油灯,脚冲着那只公鸡,并将红线系在了她白皙的右脚踝上。
随后,我老爹如法炮制,冷小烟、胖子都依次躺在了木板上,就剩下我了。
我老爹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一咬牙,用银针刺破我的食指,却没有去点属于我的那只白公鸡的额头,而是掏出我胸前的那块血玉,将血滴点在了那块玉上类似鸡嘴的位置上,继而又扎了我食指一下,才点到公鸡的额头上。
“我是你儿子你也不用扎我两下吧,你是我亲爹吗,呵呵”我见老爹神情很是凄惶,遂故意开他的玩笑,想缓解一下他那颗拔凉拔凉的慈父之心。
“滚你妈犊子,严肃点儿,”我老爹虎着脸训斥了我一句,接着叹息道:“这块血玉,是你们最后的护身符,一定一定不能丢了,知道不,问你呢”
“知道知道,嗯,我妈呢,这么大的事儿,咋不进来看我最后一眼呢”我点点头,一寻摸,没看到我老妈进来,不禁有些失落地问道。
“放屁,啥叫最后一眼,瞎jb逼扯,你妈八字属阴,不能进来,要不然一会儿你们魂魄出窍后,会有一个短暂的意识丧失期,啥也不知道了,很可能会稀里糊涂地附着到你老妈的身上,那可麻烦了。”我老爹解释了一下,说得煞有介事,但我心里面清楚,我老妈这会儿肯定是躲在屋外哭得死去活来,不忍心亲眼看着自己溺爱的儿子去赴黄泉。
我眼睛一湿,强笑着看向面容沧桑的老爹:“爸,告诉我妈,还有我姐,我爱你们,真的爱,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说,呵呵”
我老爹摸着我的脸:“别煽情了,万一我心神乱了,指不定把你们送到哪里去呢,滚过去,躺下,闭眼,啥也别想,尤其是不能想女人,知道不”
我依言躺下,闭上眼睛,老爹将红线系到我的脚上,继而开始摇法铃,嘴里抑扬顿挫地念起了咒语:“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送魂症,速归本性来,一声为夫,二声为妻,三声为兄弟,幽幽黄泉,闻我声者起,落落数珠,听我音者来,魂兮,归去啵”
老爹一遍一遍地念着咒语,并用蘸水的柳枝抽打着我们的肩膀和额头,我知道,老爹这是在熄灭我们肩上和顶心的三盏灯,就是人体的三味真火,一旦这三盏灯被熄灭了,我们就彻底进入了假死状态,可以走阴入地府了。”
渐渐地,我就感到身体开始发冷、发轻,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大脑黑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恢复了意识与感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布满了黑色岩石的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全都是黑色石头、看起来就像是刚被大火烧过似的山峰上。
山上风很大,而且还带有大片大片的纸灰,落在脸上、身上,那些纸灰就会化为小巧的蝙蝠,并扬起丑陋的面孔,向我露出尖利的牙齿。
我心里一阵厌恶,一挥手,将那些蝙蝠赶走,可飞过来的蝙蝠愈来愈多,大有无穷无尽之势,我只得挑一个蝙蝠数量相对较少的方向,拔腿就跑,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
这时,我才回忆起过阴的细节,知道自己此刻已是身处阴间了,不由得四下张望,想看看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他们都在哪里,怎奈那些蝙蝠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就要将我包围了,只得连飘带跑地继续逃离险地。
跑了一会儿,蝙蝠渐少,我停住脚步,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的岩石外形古怪,在时隐时现的灰色雾气的萦绕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呈化石状的黑色猴子半陷进山体里,表情狰狞,神态可憎。
我正暗自心惊,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心中顿时一阵激动,那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的声音,正是那个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