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常常动乱,邻邦进犯也时有为之。边陲人民民不聊生,百姓不堪其苦。时局看似稳当,实则暗藏凶险。适逢五百年一遇青菊花开,开通了下界至人间的捷径。上界、凡界、下界边缘混沌;神佛、人类、妖魔介定模糊。以此为基,各自为营。上演了一出出传奇,诠释了一则则神话。
凡界 滨城
滨城位于华夏大陆东南部,原为飞鸟栖息之地。后有越人常留其间,刀耕火种,渔猎为生,才让滨城渐渐发展起来。绵延至今,俨然一个开放港口城市。人民安居乐业,忙时乘风出海,闲时踏浪而歌。内有群峰拱护,雄踞东南要隘;外有碧海回环。扼守八荒门厅。城在海上,海在城中,以城饰海,以海扩城。海因城而妖媚,城因海而辽阔。晴时碧空万里,海天一色;雨时岩藏树隐,烟雾迷茫。白豚游嬉其间,鸥鹭低翔其上。世人皆道此乃天然良港矣,遂有海滨明珠之美尝。
这年冬天,尽管各地冰雪不断,冷风肆虐,却还是在这海滨小城响起了隐隐的雷声。于是,连夜连夜的小雨,就降了下来。冬日的滨城,应是暖阳高悬,却不料这雨竟绵绵下了数日,难免有些拖沓慵懒之感,不若往常的干脆。行人伶仃,面上都透着股困顿,恍不似往日的明媚神采。
这样的日子,最是好眠;这样的日子,最易失眠。仿佛六识去了其五,只余耳矣。伏案惟有这雨声,伏榻惟有这雨声,一吐一纳也惟有这雨声。这自然清净的声音,温煦得助人入梦,生动得让人清醒。这天地间的耳语,荡清了所有的声响,成为了唯一的仙乐。
冬日的滨城虽不至冻人,但在这冷冷的雨夜,也仅有些许晚归或赶路的人匆匆前行。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间有清脆的马蹄声及车轱辘的呀呀声。
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里,正在将雨声、马蹄声、车轱辘声声声入耳的年轻男子有些期待。三年未归,不知家中一切如常否父母身体康健否家中幼弟妹都长高了否自己这三年也打下了些基础,母亲也该欣慰了。就这样从繁荣的长安一路想到了清巧的滨城。本该在上座小镇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进城的。但昨夜就近在咫尺的他归心似箭,不禁快马加鞭的赶了一夜一日的时光,终于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滨城他的故乡。
赶车的汉子遥遥望见在雨夜中的府邸,那摇曳的灯光映出朦胧的“徐”字。早已疲惫的他振奋了精神,那马儿似也明白主人的想法,加紧几步奔到府前。马车中的男子打起车帘,看着阔别三年的家园。桔黄的灯火虽摇曳而微弱,却是让他触目便觉温暖。
冷雨夜中的徐府并不安静。年关将至,各房要打扫,各种物事要清点,要备齐过年打点及自用的各式各样所需把个上上下下忙得一塌糊涂。这连日的雨水将府中各处侵得潮湿,连二夫人最喜的玉颜花都淹了两株。幸而二夫人徐方氏性情温柔,并未多加责怪,只是有些惋惜罢了。毕竟那两株花是老爷所赠,名贵非常不说,单是心意,就抵过珠玉千百。是如此,管家徐清严厉斥责了锄花的徐平,边着人重新购置,并扣其月俸,直至能与花相抵,补上那两株的缺。
门房的徐素原是徐清的独子,自小跟随徐清为人处事,耳濡目染,十分精明能干。徐清将他放置在门房处,也是让其从徐府待人接物的第一道关口学起。才二十五岁,已接触经历了大小事物各色人等六年余,虽不及其父老辣,能在片刻间窥破来者的意图,却也渐渐摸索出门道,将这徐府第一关把得洽到好处。
这才吩咐小厮关了大门,听见似有马嘶声,好似有马车停在府前。徐素凝眉一想,不定是大少爷的那些海上朋友们。这徐家大少爷名扇幽,字长卿,为二夫人徐方氏所出。两年前起学着打点徐家的海上生意,朋友交了不少,连夜的叨扰也是有的,遂复开了角门。这一望,惊喜的叫出了声:“二少爷您回来了”忙打了伞快步迎上。马车中的年轻男子却是徐府的二少爷。
徐家世代偏居于此近海小城,均以海上贸易为生。近年来海上贸易限制越来越重,竞争者又甚多,徐家要保住他海上地位的稳固,势必要寻得更多出路。是矣,徐府家主徐浩隐派遣了次子徐意翾进驻内地。按徐府家规:徐家不养无用之人。徐家众男儿年满十八即介入徐家产业,以便将来扶持家主。
说起这位二少爷,竟说不出此人是幸亦或不幸。此子原为徐浩隐的三夫人徐邝氏所出,这邝氏闺名琉璃,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之后,自幼体虚。诞下此子后,竟撒手人擐。因此,这二少爷可以说是自幼失母。此为不幸。而此时,由于正夫人徐陈氏自入徐家门庭三年余而无所出,见了这孩儿竟说不出的投缘,便央了徐浩隐,由其代为抚养。说来也奇,就在陈氏认了他不足一年,就有了身子。陈氏认定是这儿子带来好运,对他更是百般爱护,待如亲母。此为幸也。
也顾不上答话,徐意翾就着徐素的肘一撑跳下车来,急步入府。
“府里都好么”行路中,徐意翾轻轻的问。徐素也欢喜的答:“都好”。他是自小跟着各位少爷们混大的,主子们对他也越发和别个不同。他抬眼略看了看二少丰姿逸绝。
徐意翾完全承袭了其母的风采,肤色皎皎,眉目清灵,令人观之忘俗。家族给予的高等教育让他举手投足间风雅俊秀,更加上在长安三年的历练,比起王孙公子亦不遑多让。
陈氏已得了信儿,喜不自禁的打发了一个大丫头到园外候着。又让另一个给这位儿子的房里掌灯打点去了。自己则奈着性子等待。
向父亲请安及略谈了长安的现状后,徐意翾朝陈氏居所翩翩行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赤菊花开,屠野千里二
雨夜迷朦,那挑灯引路的小厮是个新来的,只觉得身旁这位主子皎白非常,竟像海上初升的明月,叫人心生赞叹;又似崖上摇曳的娇花,令人只敢仰望。这小厮想是没见过如此人物,执灯的手有些颤抖。徐意翾只当他耐不住寒,并未在意。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那小厮眼底幽光一闪,身形忽然暴长丈余衣衫俱裂,顿觉有无数的触手一通乱抓到手的却只有一柄旧伞。它见抓不着徐意翾,怒得大声吼叫四下乱看,却见本应尽入它手的人儿站在离它十丈开外,遥遥笑道:“四弟又精进了。”连后面打伞的小童亦无事,只是又撑了柄伞,衣裳略皱些罢了。
原来方才电光火石之间,有人插手,移形,换伞。该做的都做了。
介入的是徐家第四子妙言,为四夫人徐张氏所出,今年方满十八岁。自小道心悯然,整日泡在道经里,方圆数城的方丈、大师都曾与他礼经,均言此子道性之高,世所罕见。只见他停眉冷目,衣袂轻扬,虽站在雨里然未见身湿。双目微阖,竟不看那奇形怪状的妖物,右手托一玉瓶,左手指拈成结,却是早用道门之法将那妖孽制住。须臾,妖孽慢慢化回小厮的模样,一道幽光从他身上逸出,收进玉瓶之中。
兄弟二人让适才打伞的小童将业已昏迷的小厮送回去后,很有默契的不发一语,进得园中见陈氏去了。
闻声而来的众人只见到两位少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