癖的变态杀手“黑手白蛇”佘万足也在通往怡兰苑的路上。
他的步伐很稳,全身戒备,仿佛随时都准备同人拼命厮杀。然而,虽在人烟稀少的街上,从他的脸上也什么都感觉不出。最多只认为这是个三九时最冷的那天拂晓在热被窝里做梦娶皇后时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做苦工的倒霉大哥而已。
这个大哥的脸很白。
谁也不知道佘万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怡兰苑。包括沧海。
这个情报太突然。突然到就算有人收风也通知不到。
于是小壳更先跨入怡兰门槛。进门时想起沧海的话,赶紧将兰花别在衣襟。浅灰文士衫镶着淡绿的襟子,其上别着一支蓝紫带露的兰花,香味幽幽,确是翩翩美少年。不过这少年年纪也确小了一点。一入勾栏,几乎看见他的所有人都用同一种异样眼光盯着他,之后窃窃私语,吃吃的笑。
一个龟奴小跑着过来,看了看他衣襟上的兰花,笑的很是诡异:“公子,您来啦,请跟我来。”每个字的尾音都转了三转,再往上飘去。
小壳在衣服内小幅蹭了蹭了发麻后背,警惕跟了一会儿,见是往二楼厢房去的,越走越深,不禁皱眉道:“你往哪儿带啊知道我要找谁吗”
龟奴脚下不停,走的很快,回头道:“知道知道。”
拐了许多弯,在二楼走廊最后一间房前停了下来。
这是怡兰苑最靠西北边的房间。
龟奴略一敲门示意,便伸手推开,让进小壳,哈腰转身带上门,离开。临走时看了看沧海,看了看小壳,笑的很
猥琐。
小壳的脸都黑了。
沧海看见他的时候一眼便识破。
佘万足已立在怡兰苑的大门口。满脸嫌恶。
沧海挑挑眉梢,浅笑道:“尘途之中,春色几何”
小壳的脸突然一下涨红。就像快要被掐死的公鸡头上的冠子。
沧海的心情却显然很好。看得出,他特意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新衣服,头发上还束了一个玉冠。似乎有些故作纨绔。
沧海笑道:“坐啊。”
然而佘万足没有从怡兰苑正门走进去。
小壳一屁股坐在沧海旁边。赌气。
沧海笑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壳黑着脸,半晌才气哼哼道:“卷宗上写着这附近有个消息站,我去那儿把要说的都说了。”
“哦”沧海将尾音拉长,令小壳直瞪着他握紧双拳。
佘万足正绕道往怡兰苑后巷。此苑三面是人声鼎沸的大街,只东边一条是无人暗巷。他决定从这里进去。
小壳忍住气,继续问道:“这里也有你的人刚才带我进来的那个是不是”
沧海想了想,道:“不是。”
小壳道:“那为什么他知道我找你”打量一下沧海,又道:“等等,这个不用回答。我问你,为什么穿的和我一样”沧海新换的衣裳正是镶着淡绿襟子的浅灰文士衫,就只没有兰花。但沧海的衣服是绸缎料子,小壳的却是棉布做成。
猛然想起龟奴别有深意的猥琐笑脸,小壳抬手大声道:“等等这个也不用回答你说你到底怎么跟这儿的人说的”
沧海道:“我说”
小壳道:“等等说实话。”
沧海道:“我说你有断袖之癖”
“同性恋”
“嗯。”
“跟谁”
“跟我。”
小壳额头青筋暴跳,努力忍耐。
“然后”
“我说你暗恋我很久了”
小壳咬着后槽牙,顺了顺气,“还有呢”
“嗯我说我不喜欢男的,是你老缠着我,这次是要和你做个了断,甩甩了你”声音越说越小,眸子越低越亮。
小壳冲过去一把薅起沧海的前襟,相当有气势。估计等他再大点,就可以把沧海整个提起来了。
沧海狡猾忍笑的面色猛然一变。
挥开小壳,快步拨开窗角帘幕。
小壳愣道:“你嘛呀”
话音未落,已闻邻间惨叫。
女人的惨叫。
小壳忙贴墙边,却见厚重幕下,与窗成直角的墙上忽现一洞。拇指大小,透穿墙壁,邻间可见。
沧海扶着帘幕,正从这个洞内望入。面色凝重。
小壳却极兴奋道:“墙上怎么会有个洞”邻间一阵乱响。
沧海道:“我挖的。”邻间兵刃相交。
“什么时候”邻间男人惨叫一声。
“你来之前刚好。”
突然平静。
“打完了”小壳愣了愣。其实什么也没看见。
沧海却道声:“糟了”瞬间做了六件事。
左手抓住小壳、右手推开窗子、把小壳扔出去、自己跳出窗子、回手关窗、空中再抓住小壳捂上他的嘴。
六事已毕,小壳的惊呼还未出口。
此所谓潜能无限。
于是,当“黑手白蛇”佘万足杀完人从邻间进入墙上有洞的屋子时,这里已空无一人。帘幕落下,洞也不见。
佘万足快速推开那扇房门,却缓步走进。
他要保持高度紧张。神经,和肌肉都是。
他要保证,这屋内有任何异动他都必须后发而先至,把任何活着的东西包括偷袭者立毙剑下。
他有这个把握。
然而房里没有人。
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他感觉得到。
所以他不是先打开柜子而是先推开窗子。
窗外楼下是怡兰苑的后院,有水井、洗衣房、晾晒衣服的空架子。
空架子。
因为原本架子上的衣服都已晾干并收走,未洗的衣服正泡在水井旁边的木盆里。井后还有几捆柴禾。靠近阁楼的土地上种着一行灌木植物,很久没人打理,杂草和墨绿叶子颇为茂盛。
夕阳将所有景物漫成一种惨黄。
工人们正在用饭,后院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