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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简直应天闻名。客栈的名字叫做“财缘”,意思是银子流进这里是跟我们有缘,当然了,话外的意思是从你手里往外花银子就是银子跟你没缘了,简短点就是银子跟你没缘,这听起来太找抽了,但至今好像还没人明白过来这名字的用意。

并且,这间客栈的住宿服务是主营而不是专营,此外还有酒楼、赌场、妓院、戏院、钱庄,竟然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当铺,看来是给那些下注输了的人资金周转用的。不愧是“财缘”啊,服务真周到。周到到赶尽杀绝。

但是对于那些刚刚输光了钱想干脆回家算了的人来说,还没出门就看见一间当铺,一定是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一把火烧了一顿斧子劈了找一帮人砸完了再夷为平地。只是它现在依然好好的立在那儿,典当窗口的竖栅栏像一排正龇着的牙齿在没皮没脸的涎笑。

到“财缘”消费,好像已经成了身份的象征。大官员大客商那是必须的,还有什么武林豪杰杀手,进了这里那就一律平等,银子说话。一掷千金,那是小意思,在当铺当到倾家荡产,那更是常事,你倾家荡产了还不能生气气愤仇恨,这样就小家子气了,你得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嘛。之后带着可能复杂的笑容昂然走出后门前门是留给有钱人走的。毕竟你回家之后怎么过日子也不是大家普遍关心的,但当时,就是不能丢这个脸,有人管这叫“范儿”,有人管这叫“病”。

为面子不砸财缘,是财缘还屹立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据说它的后台是“醉风”。

沧海选了这么一间客栈住宿,令小壳十分意外。从上次茶楼买花的情况来看,沧海就算不是个守财奴,也一定是个吝啬鬼,而且还是个穷鬼。他这次怎么会这么大方请小壳住这里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干脆问问吧,不会又是我花钱吧

沧海又是那种自负的微笑,“放心,不用钱的。”

“不用钱你家开的啊”小壳蔑笑道。

沧海不答,只是挑了挑眉梢。穿过大堂,轻车熟路般七拐八拐来到一间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大屋前,推门就进。屋里也有个柜台,跟外面大堂的那个差不多,看来是大掌柜专门看帐的地方。沧海大咧咧上前将柜台“吧”的一拍,一脸大爷样。

财缘的掌柜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独自在这柜台后面看账本,手里揉着他珍如生命的两枚大铁球。此时听声抬头,就见一个高高瘦瘦面白如玉的贵公子,大袖翩翩,年纪甚轻,虽是陌生却极为亲切。

掌柜便不追究“闲人免进”之事,慈祥微笑道:“公子,有什么我可以效劳吗”

慈祥。因为在掌柜眼中,面前这位一身贵气的少年人就如他的儿子的儿子。

沧海一看没把他吓着,似有遗憾。动了动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从怀里摸出一块长条形的玉饰递去,问道:“见过这个么”

掌柜的接过一看,神色顿时凝重。这是一块和田羊脂玉如意,只有拇指大小,但雕工太精致,细如发丝的花纹根根清晰可见,触手生温,光泽内敛,青黑的皮雕成如意头,凝脂般的肉雕成如意柄,通体的洒金隐隐可见。如意的末端还栓着一条细细小小的不知什么材质的青色六耳如意绦。

价值连城。

掌柜赶紧从柜台里转出来,仔细打量沧海一番,双手交还玉如意,恭敬道:“请公子后堂看茶。”

沧海收起玉如意,也收起纨绔习性,微微笑道:“不必了。麻烦您将最好的套间收拾出来。”

掌柜犹豫道:“可是那间房有人住了”

沧海依然微笑,向后倾身往柜台一靠,左肘搭在桌面,右腿屈膝从前面绕过支撑在地的左脚,脚尖划一道完美弧线点在左脚之左,右手轻挥,沉稳大度。

睥睨一笑,道:“轰出去。”

第九章向壁悬如意

于是一刻钟后,他们就住进了那间最好的房间。至于这间房到底有多好,这就不好说了,懂的人可能觉得住一晚千金散尽都值,不懂的人呢就觉得这是浪催的,所谓:沉香为柱,玳瑁为梁,玛瑙为砌,碧玉为墙。就算差点也差的不多,而且服务绝对周到,反正是连你的丫鬟仆人都能住得像皇帝一样舒服的大套间。

整个过程小壳都愣愣的在一边看着,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就觉得那个玉如意太值钱了,只要亮出来,就能使唤大掌柜做牛做马,在这种大爷云集的地方还能想轰谁就轰谁,太太太太爽了,爽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最后,他只是感叹的说:“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可是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

“只知道你成年后一直在外做生意,偶尔回家。但你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那简直是个谜。话又说回来,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想过要问问你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

不出房门,品完了一桌子山珍海味,一边饮茶一边八个人伺候着在单间洗完了花瓣浴,换上了最柔软最名贵的织锦内袍,沧海享受的窝在床上,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懒洋洋的道:“一点也不奇怪。而且,你比我爹娘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然后大掌柜又来了,身后跟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揉得手里两枚铁球叮当的响,掌柜站在屋里大厅的中央,微笑道:“公子,觉得怎么样”

沧海道:“一般吧。”

小壳心里很不屑,但是舒服得懒的说话。

掌柜躬身道:“是,委屈公子了。”使个眼色,小丫鬟忙端上两碗燕窝。走近点看,这个小丫鬟长得还不赖。

掌柜又道:“不知公子需不需要这个”掌柜有点说不出口。

“哦,你是说姑娘啊,”沧海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我不要,你给他找两个,要最漂亮的。”

小壳还沉浸在梦幻中,直到大掌柜带着为难的神色看了他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忙摆手说:“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您别听他的”

大掌柜明显松了口气,欣慰微笑。

沧海吃完燕窝,把碗递给一旁的小丫鬟,用丝帕拭口,道:“我知道,你想着小花呢。”

“你胡说我没有”

沧海和大掌柜对视一眼,都笑得老奸巨猾。沧海道:“哎呀你耳朵都红了,看来是真的了。”不理会小壳对他挥拳头,自顾自的说下去道:“你说小花看见你这副模样,会是什么反应”说着,还不忘跟身边端着燕窝碗的小丫鬟眉来眼去。

小壳简直气急败坏了,攥着拳头嚷道:“小花怎么会看见她又不在”

“谁说我不在”端着燕窝碗的小丫鬟突然叉起了腰,把燕窝碗往旁边一放,从脸上撕下了一张薄薄的面具。面具下的脸灵巧得像一朵紫丁香。

“小花”小壳像被噎着了。

大掌柜更是像吞了两个铁球。

沧海舒服的靠着软垫,玩味的看着他们俩的表情,又笑问道:“小花,你看见他的样子,有什么反应”

小花依然叉着腰,小脸一扬,左右摇了摇头,道:“毫、无、反、应。”

“哈哈”沧海幸灾乐祸大笑道,“小壳你失恋了”

小壳很生气,看了看大掌柜,大掌柜揉着铁球眼睛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明显是在憋着笑。

小壳刚要发作,却见小花突然转身,瞪着沧海。因为太突然,还吓了沧海一跳。

小花叉着腰,柳眉一挑,杏眼一瞪,故意凶巴巴的对沧海说道:“你说,我的易容有什么破绽”

沧海看着她越发可爱的脸颊,忍不住笑意,却还极力板着脸,正经答道:“没有。”

“那,是我的身法有问题”大眼睛转了转才道。

“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