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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宇建筑鳞次栉比,不知多少院落。园中古树参天,多为桑榆,偶有楠柳,道中青石铺街,道旁奇花异草,灯烛通明。一直向北向着一座黑黑的塔,沧海带着慕容,专挑灯多的地方走所谓,君子不欺暗室。慕容倒没有在意,只有一搭无一搭的跟沧海谈天。

“听说,你骗走了云千载的白玉龙玦”

沧海笑,“那不叫骗吧”

“收了他几间铺子,气得他都快吐血了”

“听千秋说的没那么夸张吧。”

“他也惹着你了”慕容心上惬意愉悦,抬眼望见循规蹈矩坦荡正大的沧海,脸颊不禁一红,齿粲间不觉旧习又犯。“哎不说他了,我念首诗给你听好不好”

沧海刚要说好,一见慕容的表情忽然惊觉后悔,双唇紧抿。慕容自顾笑念:“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沧海翻白眼。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公子,你说,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吗让你一看到他就不自觉的想起所有美好的诗句”

沧海绷着脸加快了脚步,慕容在旁边小跑跟着,毫无危机感的调笑不停。沧海终于停了脚步,慕容没反应过来又前冲了一步,回头看着沧海笑。

我就知道会这样。沧海暗中叹了口气,月下的慕容楚楚动人,月下的沧海生不起气。他们正停在一座不大不小的石林面前。

石林之后,耸立着一座十九层的雁塔,红色塔身,檐牙高啄。

沧海抬头望了望天时,闪身一入石林,显得有些紧张。“慕容,跟着我,千万别走丢了。”

第六十一章明月知我心中

石林之后,耸立着一座十九层的雁塔,红色塔身,檐牙高啄。

沧海抬头望了望天时,闪身一入石林,显得有些紧张。“慕容,跟着我,千万别走丢了。”

黎歌对玲珑正厅的诸人说道:“公子请各位不要随意走动,最好留步初染和玲珑。若是出去院外,只寻大路,千万莫入林中。”

“那是为什么”

“因为不管是树林或是石林,都有可能排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进去,就难出来了。”

“哦那唐颖懂不懂得阵法的排列”石朔喜眼珠一转。

“公子自然是懂的。不过公子说,现在他回来了石公子也许会以身犯险等他去救,所以,公子明确规定让我们看好了你不准出门。公子还说,如果你真的陷入阵中了,他也一定不会管你。”

“啊不是这么狠心吧”

“要是走丢了呢”

“站在原地等我。”

慕容不由得抿嘴笑了。

沧海在前谨慎分辨着八门,脚步放缓,绕过石柱时拧腰回眸。慕容看着他呆了一呆,遂而妩媚轻笑,小声念道:“瘦损腰肢出洞房,只有金莲步步香。”刚一念完又立刻后悔,咬着下唇心中慌乱,偷眼见沧海果然停步,头也没回的递过来一个用帕子包着的书本大小的包袱。慕容停了下才接过来,“什么呀”

“上次经过市集,买给你的。”

慕容惊喜的展开帕子,惊喜的看了看里面的礼物,惊奇道:“女儿经”侧过经书,有一页被卷起了角,慕容翻开,先看见行中圈了好几个朱砂小圈,再看旁边印的字是:慢开口,勿胡言。慕容撅着嘴巴抬头,发现沧海不见了。

沧海终于忍无可忍,下定决心送了那本书出去。但又顿觉脸颊发烫,不敢回头,生怕慕容看见了又说什么。心跳加快脚步一顿,沧海惊愣,温柔的月夜下他和一个女子同行,心动时脑中不受控制忽然出现的竟是另一个女子他惊诧,而又迷茫,斗转星移,八门已变。

沧海晃神没有注意,落脚时才惊觉错踏三凶“惊门”觉时已晚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横沙立土,剑鼓之声。沧海大惊强敛心神认准乾位,睁眼,已在石林之外。

背靠石阵喘息,气血翻腾。抹了把汗,才听见林中慕容喊了一声“忘情”。

忘情。哼,忘情,这名字还真是叫的不差。

沧海在原地站了站,扭头进了雁塔。燃亮灯烛,直上十层,塔阶不染纤尘,显然是有人经常洒扫。十层书室,八列格架,俱是香樟所造,不生蛀虫,免招蠹鱼。其上卷宗将满,分门别类。塔外鹧鸪一声,塔内掉针可闻,脚步回声轻轻响起。“醉风”神策,“醉风”驻地,“醉风”外资,“醉风”内务烛光将名签一一照过,停在最后一架中层:“醉风”属,杀手。

慕容身着暗色绛纱,靠在身后青灰的湖石上,借着道旁灯火正翻看着那本女儿经。紫色披帛时被吹动。明额鲜唇,发钗流金,时而轻笑,时而娇羞。柔和的灯光将她微垂的前额罩上一层鹅黄,一如盛唐新妆。慕容抬起脸向湖石的阴影中望过来,“忘情”好浓烈的目光。

沧海走到慕容身前,眼神清冽。

“事情都办完了”慕容笑。在暗中,果然没看清楚啊。“干什么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表情”

“对不起,留你在这里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有这个。”慕容晃了晃手里的书,“本来这也是机密重地,我不该来的。啊,这就是那个八阵图好像蛮厉害的。”

“嗯。跟紧了,这回别再丢了。”沧海踟蹰了下,还是回身拉住了慕容的手。就像那天在赌局的桌下,他们互相鼓励一样。“八阵图乃诸葛武侯所创,威力可抵十万精兵。共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每日每时变化无极,而生生不息。当年东吴陆伯言也在鱼腹浦被困石阵,还是武侯的岳父将他救了出来。”

“喔失传很久了,你竟然懂得你也教我,好不好”

“好啊,可是很难学。”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沧海笑了。心里却忽然有些伤感。

走出石林,沧海放开了手,却解下外衣披在慕容肩上。淡淡苍色的袍子,还带着他的温度。慕容垂首,羞涩偷笑,却道:“你比我还要容易生病。”

“没有关系。”沧海回答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书你一直带着”

沧海又暗暗叹了口气。“也不是。”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静静走到回廊侧面的小门口。“我送你。”沧海还要举步,慕容已将外袍送回他手上,“不用了,你也累了好几天,回去歇着吧。”

沧海没有坚持,却把外袍再次搭在慕容肩上,“披着吧,还有一段路呢。”

“那好,我明天还给你。”慕容的眼睛闪闪发亮,却不似先前那样兴奋。她注视沧海,沧海刚好把目光垂下。“晚安。”

你若总待我这么好,该有多好。

“晚安。”

沧海待她转身,才缓缓抬起目光,送她走远。她的身影渐渐消失,没有回头。沧海眼神清冽,迈开大步穿过了回廊。玲珑后院的檐下,又一个人影下到中庭。

“黑了吧唧的你在这儿干嘛呢”

“等你呀,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你嘛去了”小壳戳着他的肩膀,蹙眉,“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