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衣服,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看花”
沧海又看了看右肩后才停止了躁动,嘟了嘟嘴巴嗫声道:“因为那件不能穿了”抬起头来,神色正经。但也许是湿漉漉的眼神也许是稀溜溜的鼻涕,总之没什么说服力。声音糯糯的软软的。
“小石头,昨天就想跟你说,别做小偷了。”
石宣严肃更正道:“不是偷,而是盗为什么”
吸鼻子。“没有区别因为做贼不好。”
“当然有区别盗亦有道是盗不是贼不过”石宣眯眼笑了,“好吧。”
“你说什么”
“我说,好吧。”
“什么好吧”
“好吧就是好吧。看你这么可怜兮兮哀求我的份上。”
“哈那你就是答应了呵呵谁可怜兮兮哀求你了白痴”
身量不很高的黑衣蒙面人光天化日蹑足潜踪,贴靠在一扇紧闭的门板。背上背着个小竹篓。四下里踅摸了一阵,推开门闪身入内。
没有暗卫看见。因为他们正致力于传播花边新闻。当然,这也是天意。
黑衣人站在房中转了一圈,挠了挠头。漆黑的眼珠忽然一亮,拉下蒙面布巾。伸鼻在空中嗅嗅,得意的笑了。右脸上现出一个酒窝。
他一面嗅着一面向整理得十分整齐的床铺走去。枕畔放有一个靛蓝色的小布包,那薄荷的香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黑衣人打开了包袱,神色一喜,清点过后又蹙起眉心。对着内中物件思索一阵,依然疑惑不解,只得将包袱原样包好放回原处。
放下背上竹篓,掀开盖子,里面大头冲下戳着一只兔子。双手把兔子抓出来,兔子后腿猛蹬脱开了他的钳制,准确降落在靛蓝包袱上。黑衣人挑了挑眉梢,拿出小漆盒,忽又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决定回去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洗澡。
第七十五章你欠我一锅上
小壳洗过了澡,换上一身整洁干净的衣裳,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清鲜茶香。他拉开西厢房的门,走到书房正厅。精神一振。
“好香的茶”小壳笑容灿烂的在沧海下手落座,一眼见到影青盖碗内初展的芽叶,讶道:“白茶少见的很。”顿了顿,又笑道:“你回来的倒是早啊。”
沧海已经款去外袍,只着灰蓝深衣,在桌旁垂着首神情清淡的运茶遥香。没有搭话,也没有抬眼。左手托着杯底,右手扶杯,轻轻将盖碗转动。大袖服帖。白茶茶叶一芽二叶,形似凤羽,叶肉玉白,叶脉翠绿。清高鲜爽。小壳就是被这个香味钓出西厢的,他此时正端详着沧海的面色,抿着嘴笑。
沧海右手又将温度略低的香灰紫砂提梁壶执起,略停了停,还是将六个品茗茶盏翻转杯口向上,一一涤尘温热,才将盖碗回旋注水。静敞碗盖,观茶汤黄绿,茶叶上下翻飞。他的唇角仿佛微微牵起。
小壳眼珠转了转,再次开口。“你就不想知道点什么”
沧海将六个小茶盏中的清水旋腕倾入茶船,依序排开。“不想。”茶船的形状像一张将枯的荷叶。
“那可惜了。”小壳酒窝深陷,眉梢一挑。
沧海右手抚了抚左边大袖,依然垂首。“你就不想透露点什么”闲侯浸润。
“哈哈,”小壳仰天一笑,也道:“不想。”
袖上的冰绡晴竹如水中倒影,晃了一晃。拈起盖子扣住茶叶,左手揽袖右袖执杯,一声叹息,黄绿色清澈汤汁倾入第一盏品茗杯。“你有不解之处吧”
小壳愣了愣,“察颜观色的话,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啊,若从声音我自信还没有肤浅到那种程度。”
沧海倾茶的手顿了顿,淡淡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肃颜缓缓道:“你别当我是你哥,你是方外楼的接班不是吗我们得摒弃私情,怀疑一切,为整个武林着想,不是么”盖碗悬在第二盏品茗杯口上。
小壳笑了。“石大哥可能真是被冤枉的,”第二盏品茗杯将满。“我说可能,只要你解开这个谜题,他就是清白的。”
“什么谜题”放下盖碗,敞口注水,双手叠放。
“他枕边的小包袱里有两块石头,一截柏树枝,半块灰瓦,三叶银杏一颗白果,一根湛蓝色的羽毛,一颗松果,还有昨晚的薄荷花。我想应该都是他的战利品,但是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八晚探路,只有七种收获”
没想到的是,沧海笑了。芳春回暖,万物复苏。第三盏品茗杯已被倾满。沧海轻快道:“好快的手,连暗卫都没有看见。”又笑了笑,才道:“我可以解释。第七晚他采的是一朵牡丹花。”
“牡丹花怎么没看见”
“因为花颜易逝啊。”说着,又将第四盏品茗杯倾满。定了定,连斟五、六两盏。
“这么肯定你亲眼看见了”小壳执起第一盏杯。
“当然。”
小壳浅啜一口茶汤,差点喷出来。“好苦”眉头紧皱。又端起了第二盏杯,尝后撇嘴,“涩的”愣了愣,看了那人好整以暇的表情一眼,端起了第三盏,眼一闭灌了一小口,颇讶的又看了他一眼,一饮而尽,“甜的啊。”对着六个茶盏愣了半天,又拿过敞着盖子的盖碗上下前后仔细端详了一阵,问道:“没有什么机关吧”
沧海一笑,摇头。
“确定不是在整我”
沧海摇头,一笑。
“啊”小壳眼珠一亮,“你遥香的时候在想什么”
沧海笑啊笑的,眼睛都笑弯了。
“清明临雪。”
“唔,没错,辽远清高的香味。”指着第一盏苦茶,道:“这杯,你在担心内奸的身份,所以是苦的;这杯,”转向第二盏,“我说石大哥可能是清白的,你便因为怀疑过他而自责内疚,所以第二盏是涩的;当谜题解开时你刚好倒了第三盏,所以那杯茶就和你的心情一样变成了甜的。”沧海看着他,笑容慢慢减淡,却依旧玩味的笑着。
小壳端起了第四盏茶,“我说得对不对”饮了一口,看着黄绿色的茶汤,讶道:“为什么这盏没有味道的像白水一样”回想了一下,他倒这盏茶时在说“花颜易逝”吧
“那是因为没有想法啊。”
“喔”小壳沉默了一阵,忽然淡淡蹙起了眉心,那话不知是什么语调,却有点淡淡的哀伤。
“原来,你已经能做到心味合一了啊。”看着他的笑颜,又不甘道:“你说,我算不算你的高山流水”
“知音啊不好。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谈子期死了啊,不吉利。”
“哈,伯牙也死了啊。”
“那不一样。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第一盏茶我想的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