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沧海面前。不得不让沧海身后少年同身旁神医心生敬畏。
沈隆一把拉住沧海双手,和蔼笑道:“小兄弟不要这么见外,你救了沈家堡上下便是老朽的恩人,以后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计较”
神医凤眸一垂不禁暗哼一声。
沈隆借拉手之机已将二指搭在沧海脉上,立时一愣,望向沧海面容。指下脉搏甚是虚弱之外,似如无底之洞,又似铜墙铁壁将所运一成内力化作青烟无物,从腕内飞散去了。
沈隆恐怕他体虚受不了更多内劲,只得惊诧而愣。
沧海却轻轻笑道:“沈老堡主,我患的到底是什么病啊”
话还未落,忽有一股劲力插入二人之间,挺拔身影飞速夹在当中,一手挽沧海往身后藏去,一手抓沈隆臂膀,怒道:“爹你干什么”
面对突然变故,厅中上下望着急冲而入鹰般的男子,皆是一怔。
沧海只微微吓了一跳,便轻扯他衣袖小声道:“傲卓”
沈隆惊愣却只道了一字:“我”
沈远鹰望着老父,没有开声。
沧海忙从他身后站出来笑道:“傲卓,沈老堡主在试我的武功呢。”却见沈云鹧带人将沈灵鹫抬了进来,正在厅首。
“啊是啊”沈隆说不出哪里不对,愣愣附和了句。
沈远鹰似有歉意,在沈隆面前略垂了垂头,回首对沧海咬牙耳语道:“你有个屁武功。”
沈隆只见那对琥珀眼珠猛然瞠大,双肩一轩,却冷笑道:“啊,好戏,父子反目啊。”那男人忽然笑得有如一颗又香又凉的梨膏糖,开怀接道:“难得一见。”原地将沈远鹰往旁边一推,仍然与沈隆对面。
忽又敛容,淡淡道:“没规矩,我在这里和你爹说话,哪容得你插口。还不快点请安”
沈隆愣了一愣。
沈远鹰握紧拳头,头颅低垂,忽然单膝点地,道:“属下参见公子爷。”转向沈隆道:“爹,儿子鲁莽。”
第一百九十五章刘备摔孩子一
沧海淡淡嗯了一声,负手道:“行了,这没你的事了,出去。”
兜轿被慢慢放落地上,神医同少年们及沈家人只愣视沧海、沈隆与沈远鹰,无人注意惊呆着的沈灵鹫。
那一身雪白狐裘未曾脱下,即使于这温暖厅中。面寒薄霜,不怒自威,如同高岭雪梅,香幽易折,却凛然不可进犯。望不清晰的面庞细嫩素洁若古镜映出的白梅花瓣,瓣上一点朝霞,三分清露。
那白梅花瓣微笑将沈隆望了一眼,缓步至兜轿之前,狐裘曳地,蹲身仰视沈灵鹫微笑道:“沈二侠,别来可好吗”
沈灵鹫一听这语声,猛然握住沧海双臂,惊喜道:“神”又觉不妥,嗫嚅半晌,只得道:“我找得你好苦啊”
沧海眉梢一耷,便听身后众人窃笑之声。
沈远鹰眼睛瞪大,哼了一声,道:“爹,方才是儿子不对,不过你要念在儿子护主心切,不要怪责儿子。”回手指着沧海,“因为公子爷实在容易惹人袭击。”
沈灵鹫愣了愣。忽又用力抓着沧海,激动道:“你就是公子爷方外楼的公子爷哈哈我想得你好苦啊哈哈天不负我得来全不费工夫”
沧海耳听喀喀之声,回头见神医黑着脸不停紧攥拳头,小壳等人一脸看戏表情。沧海心中有气,面上却笑道:“我也早听闻沈二侠足智多谋,在沈家除老堡主与沈大侠之外,无人能与兄并论,只恨不得一见。”
沈远鹰顿时气得两眼冒火。若非众人在场,早已发作。
沈灵鹫立刻喜形于色,激动道:“如蒙公子不弃,收归麾下,在下一定”却一时忘记腿上有伤,说着话便要站起。沧海一见,忙道一句:“小心”张手来扶,沈灵鹫本就立地不稳,又恰巧踩歪了兜轿,于是全身倾斜,往前便倒。
一百多斤重量推躺了沧海,趴压在他身上,兜轿也翻了,底朝天扣在沈灵鹫背后,当真人仰马翻,引满堂哄笑。
沈隆冷着张黄脸又忍不住嘴角抽搐,憋得面皮通红。
少年们同沈家人连忙上前搀扶,神医却是真真气得什么都不管。
沈灵鹫顿时无地自容。他自己也还罢了,现下弄得公子爷清雅全毁,颜面尽失,这可怎么收场方才趴下时生恐伤害公子爷,不由浑身使劲至令伤腿同腹部突然剧痛,这一着急,更是满头大汗淋漓。
忽听玉碎般一串笑声从下方传来,沈灵鹫猛然一愣。沈家人边笑边抬开兜轿,将他扶起,他只呆呆的一无所觉。
坍塌物一经挪开,那人更是肆无忌惮笑蜷在地毯上,直到小壳同沈远鹰实在看不过去将他硬拉起来,他才一边用手捋着微乱长发,一边爬起,咯咯笑着向沈灵鹫走去。
使劲忍着笑意道:“沈二侠,你没有摔伤吧我帮你看看伤口裂开了没有”还没说完,又笑了起来。
沈云鹧颇疑惑立在沈隆身边。
第一百九十五章刘备摔孩子二
静静看了半晌,轻声嗤笑道:“我还没见过二弟这样激动过哩。”又更疑惑:“江湖传闻,方外楼公子爷谋略同行踪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智计第一,才貌无双,雅贵绝伦,从不和人多讲一句,从不与人肢体相接”顿了顿,又笑道:“今日一见,原来哈哈,”想了半天,才道:“毫无架子,平易近人。”
沈隆沉默不语。
另一侧沈远鹰也哼道:“我说了吧经常被人袭击,而且总爱丢人。”
沈隆将他二人一人瞪了一眼,仍旧面沉不语。
沈云鹧与沈远鹰相视,皆无奈一耸肩膀。
又听那玉碎语声开怀笑道:“还好那针线缝得结实,不过以出血的情况看来,沈二侠还是不宜再激动了。”又亲自将沈灵鹫衣衫穿好,检查了断腿,掏出帕子道:“瞧这汗出的。”仔细在额角搌了搌。
才轻轻笑道:“沈二侠方才的话是真心的”
沈灵鹫伤痛说不了话,只白着脸点了点头。
沧海起身望沈隆笑道:“那还要问过沈老堡主的意思。”
沈隆终于哼了一声,隐含怒气道:“陈公子在老朽面前对老朽三个儿子颐指气使,可有问过老朽的意思什么假意疗伤,不过是刘备摔孩子罢了。”
沧海浅笑未语。
满堂蓦地静谧。沈家人忽然都有些担心。沈家三子意欲一劝沈隆,老大却不敢,老二说不出话,老三不知怎样开口。
小壳颇为紧张,璥瑛瑾紫淡然而立。只有神医一个真心幸灾乐祸。
“呵。”沧海轻轻笑了一笑。“世人总将他人想得太坏,若刘备乃是出于真心,岂非千古美谈那些偏将好意作歹之人,唯善妒者尔。”
沈隆愣了一愣,怒道:“你这小子是在教训老朽”
沧海摇头笑道:“小可将沈二侠接来,只是想当着三位令郎的面前,劝一劝老堡主尽早医治内伤。”
沈隆黄目一瞠。愣了良久。道:“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老朽心意已决,谢过了。”随意拱了拱手。
琥珀眼珠转了一转,忽然又在交椅内坐下,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来谈谈别的事好了。”
小壳着急将他后脑勺瞪了一眼,猜不透真意。
“谈什么”沈隆果然接道。
“老堡主请坐。”沧海右袖一展,才又缓声笑道:“谈一谈近日江湖盛传的蝠安客栈一役呀,我想老堡主也听说了,传闻钟离破所用麻药是神医所做,无臭无味,不管多高深的内功也敌不住它一滴。是不是啊老堡主”
沈隆哼道:“不错,老朽也是这么听说。”
沧海垂眸一笑,抬首道:“可是我却听说,这麻药很有蹊跷啊”慢慢立起,笑道:“不知老堡主可还保存着那瓶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