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少年边说边在怀中摸索,啰里吧嗦道了一长串,信也没有掏出来老者不由哼笑道:“这么说,爷交给你的是我们不能知道的任务了”
“啊”少年愣了一愣,“那倒没听爷提过啊,嗐,我这差事说好不好,说赖不赖,根本就多我这么一人哎,你当是什么事啊,庄子里新来了个姓白的公子,嗳呀那模样长得嗬那叫一个漂亮”少年说着不由陶醉,一肘搭上老者肩头,眼望远方,仿佛白公子的风采就在眼前。
“最重要的是,白公子才大、人好,唉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少年因词穷而捶胸顿足,又道:“白公子其实不姓白,因为容成大爷喜欢叫他白我们才跟着叫的,”望了望老者,“嗐跟你说也白说”
老者含笑道:“为什么跟老朽说是白说”
少年摆手道:“怎么还要瞒我就算你没见过我我也一定见过你的,你不是经常到庄里去的一去就和我们爷唧唧咕咕说个没完,我们爷每隔十天出一回庄,我看呀,多半是去找你,哼挺好个孩子,让你给带坏了”
老者道:“小哥儿,你还是先拿信来给老朽看看。”
少年终将一直塞在怀里的左手掏出,果真捏着一封书信老者一看封面却是白板一张,只字也无。
少年哈哈笑了起来。“上当了吧就算看了封面也不知道写的什么嘿嘿,小爷我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吗随便就给你看”
老者不禁哼了一声,道:“见谅,老朽还真没在庄里见过你。”
少年又笑一阵,才大咧咧道:“你的意思就是我是混进来的奸细了哎你不就会点我不会的武术吗我们爷也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弄死我哎全天下除了白公子我谁也不服就是我们爷也不能让我心服口服嘿,你们这船也不过是正当生意,不就是瓷器茶叶药材”
少年说着忽然声调转弱,闭口时不由自己打嘴。
老者笑了。“你不是不搀和我们的事么”似乎比先前更不在意。
少年撇了撇嘴,将信封一倒,取出一封信来。原来信未封口。
少年递书信与老者,道:“唉我不是闲的慌么,从来没出过这么远门,一上船还挺好玩,后来都是这海,”伸手胡乱一划拉,“有什么劲啊越看越晕我就随便逛逛嘛。”
老者看着书信,随口道:“你还打听我们的事。”
“啊”少年愣了愣,“我、我不是闲的发慌嘛爷也没跟我说收信的人是谁,只说交给收货的人”拖长尾音,却不接口。
老者不由答道:“这倒是,权相公一定要过目这些药材的。”说罢才是一怔,瞪了少年一眼。将信交还。
少年边收入信封边道:“怎样是爷的亲笔吧我亲眼看着他写的”耸了耸肩膀,“虽然小爷才刚认几个字。”
老者疑惑看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致命的和歌一
少年道:“所以说啊,我这纳闷呢,”皱眉眺望远方,“我因为给白公子传话,结果和白公子聊了会天,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啊不是,”思索良久,舌头不是自己似的一字一强调道:“是白公子赏识我,”又正常道:“给我改了名字叫瑄池,留我在身边伺候,这才教了我认字。”
“我还没认几个字呢,又突然被容成公子给赶了出来送信,我想吧,白公子和容成公子那么好,连山庄都两个人做主,伺候谁不是伺候呐,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容成公子好像对白公子收我这件事特别不高兴,后来我才听了点风,原来是我长得有点像白公子日思夜想的另一个男人,叫做石宣的,不知道你见没见过”
老者眼珠斜瞟,挑了挑眉梢,“倒是有耳闻。”
“就是啊”少年顿足,“你想啊,白公子居然住在容成公子屋子里想别的男人,那容成公子能不生气么”
老者点点头,“有道理。”
少年却是愣了一愣,道:“怎么你也认为有道理”翻了翻白眼,“那白公子想谁是白公子的ziyou再说了,都是朋友,有什么不能想的那白公子还白天黑夜和容成公子住在一起呢别人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嗐,这有什么难懂”老者不禁笑眯眯道:“你说那出阁的女子住在夫家能随便想别的男人吗他的丈夫能不生气”
少年撅嘴道:“那怎么能一样那”
“哎”老者不由打断,兴冲冲讲解道:“你难道不知这世上还有男人喜欢男人的么容成相公就是喜欢白公子不行么”
少年又愣了一愣,猛然“啊”了一声,一拍脑袋叫道:“我懂了”搭住老者肩膀,苦恼道:“所以说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呢你说,容成公子喜欢白公子,可白公子一点那个变态意思都没有啊凭什么就拉我一人做炮灰呢”
老者笑眯眯迎风而立,不再目不转睛注视少年,双手扶舷,不再紧握运劲,面部缓和,不再苦思冥想。只淡淡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容成相公到底要你去东瀛会权相公做什么”
少年道:“我正要和你说呢啊,爷什么也没告诉我,却要我见了权相公和他回家,问他白公子的病到底还要怎么医,求个详细的回书,啧,你说说,这么点事啊不,这件事这么严重,爷他为了陪白公子形影不离却不肯自己来,若说用我的地方,我对药理和白公子的病情又一窍不通,若说传话吧,老伯你也可以呀,何必要我跑这一趟嘿,又说什么写信是为了表明我的身份,病情的话那边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用转述,可若不派人去呢显得不够诚恳,你说,不就是因为白公子收我的事生气,不敢报复白公子,可不都冲着我来可劲撒气了”
老者笑了笑,终于不在心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致命的和歌二
少年仍旧哼哼哈哈不满,老者已道:“小哥儿,外面风大,还与老朽入舱细谈吧。”
少年随着走了几步,满面兴奋,却偏要道:“舱里面闷得慌,有什么好玩不如我去和多闻公他们聊聊天,长长见识呢。”
老者开舱门唤出章二爷,对少年笑道:“舱里好玩的很,老朽请你吃粽子糖,不过你要稍等一会儿,老朽有事要交代老章去办。”
少年立刻钻入舱内,随口道:“请便请便,用不着招呼我,我可以自己招呼我自己”
舱门闭上那一刹那,犹听少年唠叨没完。
章二爷本自焦急,又见老者许少年入舱,不禁忙道:“老板,你不怀疑他吗”
老者仍与章二爷远离舱门,才笑道:“可能是咱们多心了,那小鬼表面看起来精灵得很,其实傻得要命,嘴里连个把门的都没有,知道的敢说,不知道的也敢说,定然不是做奸细的料。”
章二爷道:“可那若是他存心装出来的呢”
“哼哼,”老者倒不由笑了。“那他就该是个说谎的惯犯,一点破绽没有。可方才他却破绽百出,又不怕人怀疑,更如市井混混一般泼皮无赖,好像就算我当时打死了他,他也没什么所谓。若是身有任务,怎么敢连个消息都不回传一露面就死了呢。”
章二爷道:“可他确实东询西问打听了咱们好些事啊。”
老者道:“可惜那些都是门外汉,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而且若真是奸细,更该暗中查探,何必要暴露在外不过我还是打算把他留在身边,这一路上亲自监视。你立刻吩咐找地方靠岸,之后亲自回去一趟查查,玉带山庄里到底有没有一个叫四儿的最近被白公子收为近侍,再查查神医是否因为此事发怒,那个四儿又是何时离庄,去了哪里,”见章二爷应声,又道:“速去速回,我们在前面等你。”
病虎青年依然窝在寒风阴影之中,就好像他只是一片阴影。没有人在意,没有人过问。
老者回身入舱,便听少年叫道:“哎老伯,回来的正好,我饿了,有吃的没有啊有没有有没有”
有一日众人凑在一处谈天,谈资自然都源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