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小姑娘懂得医术的话,我倒不甚介意。余音这么想着,已奔至茅屋门前。
门前没有花,没有草,虽然简陋,但有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温柔美丽,看来也不善解人意,而且不是个小姑娘,甚至不是个女人。
但余音望见他的刹那,提悬多时的心忽然稳稳的落回了肚里。
立在门前风中的是一个男人。
和余音生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只不过这男人一直在扬着脸微笑,不知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值得笑成这样。余音一直在低着头默哀,不知有什么倍受打击的事情值得他面无表情成这样。
那男人一望见余音,微笑的脸庞立刻僵了一僵。
余音站定抬起眼来,淡淡唤道:“余声。”
余声立刻又高兴的微笑起来,上前拉住余音双手握了一握,便拉着他进屋,笑道:“好弟弟,你不是说这里山野荒郊的,死也不肯来么怎么今天没回客栈”
小茅屋里果然不十分奢华,但绝对十分温暖。而这里不仅同构建中一样有一张虽无锦褥丝被但一定十分柔软舒适的床,也有桌椅板凳,而桌子上竟然真的放着一坛好酒,一只粗碗。
余音来前,余声一定在喝酒。
余音不语,余声又笑道:“想不到你居然找得到这里。”关门一指桌后,笑道:“坐啊。”
余音立着不动。
余声的笑容终于又僵住,“因为我不肯陪你去住客栈,还在生哥哥的气”
余音淡淡道:“你地图画的详细,不太难找。”
余声愣了愣,笑了。笑容很淡。
“哪个高手能逼你用到第五重希音书”
“是你也得用到四重。”余音忽然沉下脸,盯着余声,“重点不是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你的好弟弟为什么不能坐在凳子上”
余声笑容加深,“因为你想直接躺到床上去”
余音垂目不答,迟了一会儿,脸孔忽然涨红。语气仍淡淡的,却有丝颤抖:“我屁股上中了个暗器。”
“噗”余声连忙捂紧嘴巴,脸涨得比余音还红。却强忍笑意道:“哪边”对于一个爱笑的人来说,忍住不笑实在艰难。
余音道:“左边。”
余声道:“什么暗器”
“牛毛针。”
余声笑意猛收,紧张道:“怎么回事趴下我看看。”执起蜡烛。
余音顿了顿,僵硬扶住桌沿,弯腰。解带。
“别动。”余声举烛一照,便将余音按在桌上,憋了两声,哼了两声,猛然放声大笑。
余音扭过头从下往上瞪着余声。
余声哈哈大笑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床上,笑得手中烛火左右乱晃。被自己孪生哥哥笑,总比被外人笑好。余音此时只是非常羡慕余声,想坐就坐。
第二百三十一章五重希音书下
“你笑什么”余音直起腰,语声冰冷。
余声只笑得烛泪掉在手上,流到褥子上,笑得眼泪都飚落,只开不了口。
余音冷声又道:“我问你笑什么过招比试当然是九死一生,挨刀中箭更不过家常便饭,这一回我技不如人输了半招,受了重伤也怨不得别人。刀剑无眼,有多少人在刀下绝子绝孙,老子屁股上中了一针至于你笑成这样吗”,“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余声”
“好,好,哈哈哈,我不笑、不笑就是哈哈哈哈”
余音怒极。
余声不得不断续憋住,断续解释道:“你哈我不是笑你受伤而是笑你太紧张”
余音皱眉道:“紧张不对吗那可是一流高手”
“不是不对”余声举着蜡烛下床,坐在余音身畔,笑道:“而是唉,这么说,你屁股和牛毛针之间那片叶子是怎么回事”话未说完,又是爆笑不止。
“啊”余音瞪起眼睛,“你、你看得见那根针”
“哈哈不止我看得见,你自己一定还摸得着”
余音顿时脸色几变,终于咬着牙往身后摸去。余声故意低头喝酒,掩饰笑容,半晌才又抬头,见余音捏着一根穿着一片枯叶的牛毛针嘴唇紧抿。
老三道:“大姐大,只找到两根牛毛针。”
“唔,那一根就算了。”唐理负手转身,“我们回去。不知道它自己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小姑奶奶才不稀罕。”
唐理若是知道从她小姑奶奶手中丢出去的牛毛针穿着一片枯叶扎在一个男人左边臀部上,不知作何感想。
余声道:“现在能坐了”
余音不语。紧盯牛毛针慢慢在桌边坐了。右手将铁笛轻按桌面。余声又拿个碗倒满了酒,笑眯眯放在余音面前。瞥见那支铁笛。
笛身伤痕累累。
余音默默端起碗,喝了一口。
余声微笑道:“哪个小子把你的笛子刮成这样咱哥俩去杀了他满门,给笛子报仇”
余音终于放下银针,从袖内摸出一朵糖花轻轻放在桌角,淡淡道:“是个姑娘。”
“啊”
余声望着糖花愣了半天,又笑。“江湖上哪个小娘子有这个本事多大”
余音道:“超不过二十。”
“哦”余声眼睛立刻亮了,“漂亮”
余音道:“绝s阁的等等,”余声笑容一顿,精告望向余音,“别告诉我是个绝色尼姑。”
余音道:“不是。”
“呼。”余声松了口气,从新笑起来。“看你笛子上伤痕短小,密密麻麻,该是暗器所为,又没淬毒,嗯唐门分支”斜眼瞟着桌角糖花。慢慢伸过手去。
却有另一只手,慢慢的将手边糖花握住,慢慢的,收回黑袍襟内。
“嗯。”余音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小气。”余声咕哝了一句。又笑道:“唐门而已,老规矩,抓回来咱哥俩一起乐乐。你不觉得这屋子荒山野岭的有酒有床,唯独缺一个小姑娘吗”
余音道:“她就是大量复制护法令牌的人。”
“什么”余声眼一瞪。“你怎么不早说”
“但好像醉风也有个左侍者。”余音道。
“哼哼,”余声轻蔑。“醉风就是有个左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