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红腰带,头顶小髻随意而绾,余发在颈后以玫色细绸带系住,十七八岁,眉目秀丽,眼光单纯,神色略惊。手内提着一只大食盒。
沧海心内不禁觉得有趣。
童冉立在身边道:“你不要小看她,她可是差点当上长老的人呢。”
沧海挑了挑眉梢,那女子便上前万福道:“唐公子,绛管事说你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让我来给你送饭。”
沧海嗤笑。
那女子望了沧海一眼,脸红红道:“啊,忘了说,我、我叫薇薇,在厨房做事。”
沧海不禁又笑。
薇薇便有些局促,嗫嚅半晌,直望童冉求救,“唐、唐公子,你要在哪里用饭呢”说着,又瞟了一眼坍塌的廊亭。
沧海笑道:“你说呢”
“啊”薇薇便两手捧着食盒愣了。
童冉终于开声解围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好了。”往东院空地行去,穿过月洞门,转个弯向北。薇薇提着食盒跟着。
沧海走在薇薇身畔,长话短话的问来问去。
“你叫薇薇”
“嗯。”
“姓什么”
“不知道。”
“那又叫薇薇”
“嗯。”
“谁给你起的名字”
“好像有谁,但是忘了。哦,好像是阁里的前辈姑姑。”
沧海便有些无可奈何。又道:“那你怎么进的阁”
“不知道。好像是被人捡回来的。”
“哦”沧海空白半晌。对一个答话时大部分只会说“不知道”和“好像”的人,任谁也没有继续谈话的兴致。
沧海好像是个例外。
第二百六十章雅阁烈火性六
于是沧海又道:“童管事向着我挥刀,你很害怕”
薇薇仿佛反射性又要说不知道,不了半声,顿了顿,又道:“不怕。”
沧海笑道:“那为什么要尖叫”
薇薇想了想,“吓了一跳。”
“为什么吓一跳你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薇薇干脆回答:“不知道。”
于是沧海愉快而笑。对于走了多久的路,往哪个方向走,停在何处,答案都变成了不知道。
只听童冉道:“好了,在这里吃罢。”沧海才正过头来望着眼前折射光线的玻璃房子。
“花房”沧海瞠了瞠眼珠。
童冉似是意外的瞥了他一眼。玻璃房子虽是用来种花,但在其外却实在看不出内中端倪。因为这房子很大。通路很远。
薇薇方要开口,童冉已向她道:“去小厅里摆上酒菜,叫不相干的人回避了。”
薇薇应了一声,又认真望着童冉的眼睛道:“绛管事说唐公子不喝酒的,所以只有菜,没有酒。那我便给唐公子泡上茶。”才提步前行,“啊”了一声又回过头来道了句:“童管事,绛管事也做出了你的份,说吃不吃随你。”这才去了小厅。
童冉只是无奈笑了一笑。伸手请入,与沧海几乎并肩,道:“那孩子就是这么傻得可爱,虽然有时也会被人欺负,但从不往心里去,一门心思只知道练武功,若不是单纯得连诈也不会使,上回比武就做上了姑姑了。”
一进屋沧海便觉十分温暖,心知也是童冉的好意。一边打量四处与屋宇相同帐幔,没什么起眼,一边不由仍是新奇高兴。“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在黛春阁安安稳稳的生存下去,真是矛盾得可以。”
童冉愣了愣,颇似恍然道:“对啊,你不说我还真没发觉,自从绛管事的职位确定下来以后,这样的人好像也多了起来。”耸了耸肩膀,“又觉得好像还有其他类似的人又好像想不起来”
沧海垂眸微微一笑,心中也不免有数。道:“你们这里矛盾的事可不止这一桩,在我看来,桩桩件件都在扯谎。”
童冉略仰起头望向沧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沧海故意不答,饶有兴味打量布局。入口处只与寻常斗室无别,不过花架桌椅等物,也挂着仕女花鸟,渐往前便是藤架绿萝两列遮头,上爬牵牛,蓝紫含苞,粉白待绽,也更觉温暖。
童冉眉心一蹙道:“你要说便说,要问便问,这样欲说不说岂非吊人胃口哼,果真是婆婆妈妈,叫人起急”
沧海只好笑道:“譬如说,我问你们孙长老你们这种地方种梅花岂非和立牌坊一样么,她便回答说冬天只开梅花,意思便是说不种梅花冬天便开不了其他花了。”回身挑眉,望着已怒气冲冲的童冉道:“你说,她不是扯谎是什么”
童冉气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六十一章探秘与误会一
沧海停下脚步,茫然眨了眨眼睛。“我没有说错,也没有撒谎,我看见你们院子里至少还种着茶花和墨兰,这些都是冬天会开的花呀,孙长老却说只开梅花。”
童冉气得抿了抿嘴,便气乐了。连方才因贞节牌坊的影射而生出的气也忘记发作,无奈叹了一声,也松了口气。道:“我说唐公子,你不要用你们迂腐文人的眼光来挑剔凝君妹子,她只不过是泛泛的那么一说而已,哪里有要扯谎的意思了。”
“哦。”沧海于是欢快应了一声,道:“你看,应了你方才的话了。”
童冉愣了愣。“应了什么话”t阁的看法,所以硬是同平日里不怎么亲近的孙长老站在了一处。”
童冉哼道:“你怎么知道我平日里和凝君妹子不亲近”
沧海呵呵一笑。“方才不确定,现在很确定。”
童冉不语。沧海又笑道:“你看,就算再坏的组织,也会有内部愚众关心它的形象,纵使天下人都早已知它邪恶肮脏;担心它的存亡,纵使天下人都盼望它早日倾塌。”
童冉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