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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小院,一场惨烈的浴血厮杀正在上演,血流成河,残骸遍地。

这场厮杀,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陆意之终究还是体力不支,一不留神,被刀疤汉一刀砍中手臂。刀疤汉仰天狂笑:“陆意之,我这刀上可是淬了毒的,你支撑不了多久了哈哈哈”

陆意之倚剑而立,饱满光洁的额头上渗出滴滴冷汗,脸上却依然淡笑清浅:“七绝化功散,用七种毒物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毒一沾血,即随血液流遍全身,一个时辰之内,若无解药,全身功力散尽,一身武功尽废。我说的可对”声音清淡,不徐不疾,若月下赏花般闲适。

刀疤汉脸色一变,咬牙说:“陆公子果然学识渊博在下佩服”

陆意之却趁他说话心神分散之际,手里一把银针撒出,漫天铺地直罩刀疤汉门面,与此同时,自己足尖一点,飞腾而起,往院墙外跃去。

殊不料,院墙外早已埋伏有人,一道银光闪过,一柄寒剑,直刷刷插入陆意之的胸膛。殷红的鲜血猛然喷出,漫天血雾,染红了陆剑一的双眼。他手中的白玉簪,早已将他的手心扎得血肉模糊,他却毫无察觉。

陆意之翩翩若白鹄坠落,砰然一声摔倒在地。他双唇一张,咳出一口鲜血来,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望向墙边柴垛,隐含警示之意。

柴堆垛里,陆剑一泪流满面却不自知,牙齿紧咬下唇,咬得鲜血淅淅沥沥,蜿蜒而下,才能勉强抑制住自己不哭叫出声。

刀疤汉堪堪躲过那银针雨阵,心头恼怒,上前一脚踹中陆意之胸腹,恶声恶气地骂道:“还想逃呸老子告诉你,今天你就是插翅也别想飞了”

他目光阴冷地盯着匍匐在地的陆意之,森森然开口道:“你若是聪明,就早点告知我家大公子的下落,我还可以许你一个全尸。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意之吐出一口血沫,讥诮一笑:“你家大公子福浅命薄,早已归天。你若是真的精忠护主,不妨去黄泉路上找他。”

刀疤汉大怒,猛然抽刀,往陆意之的脖子砍去。随着一声“崔二爷”,旁边斜斜伸过一柄长剑,架住了大刀,一个随从焦虑地看着刀疤汉崔二,轻微地摇了摇头,隐有劝阻之意。

崔二冷冷一哼,悻悻收刀,对着手下大喝一声:“把他抬回去。”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他的一帮手下,如潮水般迅速散去。不过半刻,整个院落里已悄无人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陆剑一从柴垛中爬出来,面对着满地的断肢残骸,呆呆站立了片刻。蓦地一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拔腿朝院外狂奔而去。师父被他们抓走了,他要去救师父

崔二一行数十人,声势浩大,又是外乡来客,在魏城这个平静的小城里很是惹眼。陆剑一毫不费力地就打听到了他们下脚的地方。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宅子,白墙黛瓦,跟普通人家毫无二致。

陆剑一猫在宅外的一棵大树上,两天两夜,不曾合眼。他怕他一闭上眼睛,师父就叫人给带走了。第三天的破晓时分,太阳刚刚从天际射出第一道光芒,紧闭了两天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大开院门,随后退在一边低头弯腰恭候。

陆剑一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紧紧盯着院门。

崔二大摇大摆地从门里走出来,抬头眯眼眺望了一会远方的天色,随意地往后招了招手。立即有两个家丁打扮的壮年男子拖着一具尸体从门内出来。

陆剑一瞳孔骤然一缩,拳头紧攥,紧张得全身都在簌簌发抖。

崔二漫不经心地发话:“趁现在街上人少,赶紧的,把他丢到城东的乱葬岗去喂野狗。记住,手脚利索点,别落下痕迹”

那两个家丁低头哈腰,唯唯听命,当下拉过两匹马,把那尸体抛上马背,疾驰而去。

陆剑一等人都散去,才从树下溜下来,发足狂奔,直赴城东乱葬岗。

等陆剑一赶到乱葬岗时,太阳已升得老高,明晃晃亮堂堂的太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陆剑一跪在师父的尸身面前,只觉得一颗心被狠狠地揪成一团,挖心噬骨的痛。一双手抖得厉害,巍颤颤地伸出去想触摸他的师父,却又半途缩了回来。再伸出去,再缩回来。如此几次,终是不忍触碰。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他的师父吗面目全非。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十根手指,只剩下三根;右腿的裤管,空荡荡地飘着;那向来纤尘不染的白衣,如今已被污血浸染得看不出本色,破碎成丝丝缕缕,褴褛地挂在身上。陆剑一张大嘴巴,呼哧呼哧地吐着气,仿佛沙滩上濒死的鱼,良久,才从喉间冲出一声有若狼嚎的嘶吼:“师父”惊起鸦雀无数。

陆剑一人小力微,无法为师父另寻坟地,只能就地挖坑掩埋。从正午到日暮,一抔黄土,掩的是师父的身,埋的是陆剑一的心。

泣血残阳里,孤零零一座新坟。陆剑一长跪不起,双目怒睁,任泪珠一颗一颗地砸在身前泥地上,迅速渗透,了无痕迹。他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磕头,以血起誓,今生今世,定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满天阴霾里,柳溪溪见陆剑一许久无语,只是一口接一口地狠狠灌酒,神情复杂难辨,似哀似痛,似愤似恨,知道他应是沉溺在陈年往事中走不出来。当下轻轻靠近,伸手握住了陆剑一的手,柔声劝道:“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得平安喜乐。若你师父在天有灵,相信他也不会希望看见你至今还在为他痛苦。你若是能努力地让自己开心一点,快乐一点,你师父也会高兴一点。你要记住,你多欢笑一次,你师父在天上就会多一分欣慰。”

陆剑一惊讶地转头看柳溪溪,不仅为柳溪溪主动握他的手,更为柳溪溪的这一番开解。他凝视着柳溪溪,眼里的阴沉晦暗渐消,一丝笑意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暮色苍茫,从四周围合而来。柳溪溪拍拍陆剑一的手:“你午饭没吃,现在想必应该饿了。走吧,你中午那一份我还放在炉上温着呢”

“是什么”陆剑一起身,牵着柳溪溪的手往回走,随意问道。

柳溪溪嫣然一笑,调皮地眨了眨左眼,脆生生应道:“鸡汤”

陆剑一不禁莞尔。惦念了十多年的鸡汤,今日终于喝上了那是记忆中家的味道。一股暖流自心口缓缓流淌而过,陆剑一觉得,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某个地方,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吃饭的时候,柳溪溪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说我爹娘很疼我,视我如珠如宝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陆剑一正埋头喝鸡汤,闻言抬头盯了柳溪溪一眼。

“那你说,”柳溪溪皱着眉头,咬着筷子,一脸的迷惑不解,“我爹娘既然这么疼我,又怎么舍得把我嫁给那个什么刘老太爷做小妾”

陆剑一噎了一下,呛到一块鸡骨头,咳了半天,才把鸡骨头给吐出来,缓过劲来,才悠悠说道:“还不是因为后来有了你弟弟;有了男孩,女孩就靠边站了。”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如此的重男轻女柳溪溪大发感慨,没注意到陆剑一闪躲的眼神,和嘴角一抹可疑的诡笑。

魏城定居是真的,与邻家女孩订婚也是真的,被其父母悔婚驱逐更是真的。唯一不是真的,就是那女孩根本不是柳溪溪,而是王蓉蓉。至于后来的什么暗中接济,不离不弃,更是子虚乌有。那年王蓉蓉不过是一六岁稚龄女孩,懵懂无知,哪晓得什么男女情愫。自从陆剑一被王家扫地出门,他和王蓉蓉便桥归桥路归路,自此再无瓜葛。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节里,陆剑一的师父陆意之喊剑一“意阳”,非作者笔误,文章后面会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