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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喧笑。嘈杂声中只听得安家齐声音朗朗:“唱得不赖甚合我意。爷今日高兴,就把秦公子赏给你了”

满堂哄笑。台上戏子一脸娇羞,啐了安家齐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越秦公子笑声磊磊:“只要姚二小姐愿意,我就是为奴为仆,也甘之如饴。”

至此柳溪溪才恍然大悟,台上唱戏的那个戏子,原来竟是景州刺史的千金姚二小姐姚千影。那秦越爱慕姚千影,却一直求而不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一时语笑喧哗,众人起劲哄闹。姚千影招架不住,折身躲入了后台。

原来姚千影自小酷爱唱曲,却因家风严谨,一直只能私底下跟些戏伶偷学几招。去年梨若园来了一位当红名角柳如烟,唱得极好,姚千影一时心痒难耐,便想了个法子,将自己院里的丫鬟冬秀给了姚万颜做通房丫头,让他帮自己打掩护;那姚万颜觊觎冬秀已久,当下喜不自胜,满口应承,让她得以拜柳如烟为师,隔三差五地偷溜到梨若园学艺。一年半载下来,小有所成,姚千影心下得意,这才让姚万颜包了场,请了一众好友,有意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

话说姚千影打后台出来,却已是卸了妆,更过衣,精修容,高绾髻。那姚千影本生得倾国倾城,素有南岭第一美人的赞誉。方才陆剑一说她明艳不可方物,可毕竟隔着一层浓重油彩,到底透着假,此刻一出场,明媚鲜妍,真真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见她,眉黛青颦含烟,顾盼双瞳剪水。冰雪为肤,秋水作姿,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直叫陆剑一看得移不开眼。

众人一见姚千影出来,呼啦啦围了上去,众星捧月般,各类奉承吹捧之词如山泉般喷腾而出,哄得姚千影心花怒放,眉飞眼笑。

“姚二小姐今日一出戏,当真遏云绕梁,令人三月不知肉味。”

“那是那是。幸得姚二小姐身份尊贵,不宜抛头露面,要不哪还有那柳如烟的立锥之地”

姚千影盈盈浅笑,眼波流转间,望见柳溪溪身旁一个年轻男子,锦衣华贵,玉树临风,虽收眉敛目,但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一股桀骜不羁的味道,跟她平常所见惯的世家子弟大相径庭。姚千影的眼睛一亮,不着痕迹地找了个借口脱身而出,转身走向了柳溪溪那一桌。

柳溪溪听她唱曲虽听得几欲瞌睡,可场面上终归得赞誉她几句。寒暄过后,姚千影眼中流光一转,盯着陆剑一道:“这位公子瞧着眼生得紧,可是刚从外地来的”

柳溪溪正欲作答,却听得纪云瑄的声音在身后徐徐响起:“这是陆公子,江湖上人称追风剑的便是。他剑法高超,我特地请来府上传授剑术。”回头一望,纪云瑄轻摇折扇,缓步踱了过来。

陆剑一拱手作揖:“在下陆意阳,见过姚二小姐。”

姚千影回了一礼,莺语娇软:“陆公子年纪轻轻,就在剑术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诣。不知师出何门”

“陆某出身草莽,不值一提。方才不过是二公子的婉转之词,其实陆某只是纪府上区区一个侍卫,不过偶有空闲时与二公子切磋几下剑法而已。”

姚千影眼里的光华转瞬即黯,淡淡说道:“我看陆公子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眼下不过是龙潜深海,虎伏暗石,他日想必定有一番作为。”说罢略一点头,调过头转向身侧的纪云瑄,“芷蘅今日怎么没来我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

姚千影与纪云瑄二人言笑晏晏,陆剑一见无人留意,悄悄地捋起袖子一看,手臂上两道深深的指痕,一片紫红,隐隐作痛。

这正是方才他与姚千影交谈时,柳溪溪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从袖子底下伸过手来,偷偷地掐的。可怜陆剑一一颗风花雪月的心,为了与美女搭讪,居然面不改色,谈笑自如,仿佛柳溪溪掐的只是一段木头。

陆剑一暗嘶一口冷气,一抬眸,正对上柳溪溪似笑非笑的眼神,压低的声音透着难言的诡异:“陆公子,与姚二小姐聊得可开心”陆剑一只得嘿嘿干笑。

未多时,纪云瑄站了起来,朝陆剑一略略点头示意,却是要走了。陆剑一当即俯首退下,到外面备车去了。

纪云瑄对姚千影拱手一礼:“今日得赏姚二小姐登台献艺,真是荣幸之至只是我还有要务缠身,不得不先行一步,还望姚二小姐见谅”

姚千影轻笑:“这可不成。刚刚安世子说了,城郊新开了一家酒肆,依湖而建。我们正好叫酒家泛舟于湖上,一边赏山光水色,一边饮酒作乐。此等美事,怎可少了纪二公子”

“姚二小姐说的极是。此等美事,怎可少了纪二公子纪二公子这个大金主一走,我们厚厚一叠账单找谁付去”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安家齐一手擎了个酒壶,一手举着酒杯,慢悠悠自斟自饮,闲步而来。

纪云瑄摇头苦笑:“罢罢罢,记我帐上好了。改日我再请各位饮酒,权作赔礼。”语毕拱手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柳溪溪见纪云瑄竟把她给落下了,急忙追上去:“二哥哥”

纪云瑄身形一顿,回过头来,却是冲着安家齐说:“家齐,你照看着三妹妹点。”

“行咧交给我好了。”

两人一问一答,却是谁也没问过她主意,就这么替她做了主。要不怎么说,这万恶的旧社会,女人的地位就是低啊。就这么着,柳溪溪被他们安排着,游湖泛舟,赏山戏水,行令斗酒,抚琴弄箫,直玩到日薄西山,倦鸟投林才尽兴而归。

日暮苍山远茫茫,余霞散绮铺千里。车轮子骨碌碌地转,马车四平八稳地走在细砂砾路上。

马车里,安家齐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正和柳溪溪聊他们那个圈子里旧闻轶事:“那时我们仿了姚千影的笔迹,将秦越骗至城北双洞桥。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没半个时辰,突然风雨大作,雷电交加,那秦越还真是榆木疙瘩一块,居然也不找地方避雨,就那么傻愣愣地杵在那里,硬是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安家齐想起往事,仍是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柳溪溪不免感叹一声:“我看那秦越也是一表人才,英姿飒爽的,对姚千影又殷勤备至,只可惜却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姚千影眼高于顶。秦越虽好,家世却一般,他父亲不过是林将军手下一个从五品的骑都尉,怎入得了姚千影的眼”

柳溪溪心念一转,顷刻明白了早先在梨若园姚千影对陆剑一前恭后倨的由来。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陆剑一今日穿了纪云瑄的一袭锦衣,倒也有几分世家子弟的贵气。姚千影怕是误以为他是名门高阀之后,对他动了心思。后来得知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才瞬间态度骤冷。

安家齐犹自滔滔不绝:“这个姚千影,仗着自己天姿国色,家世又显赫,一心想钓个金龟婿,千挑万选的,挑来挑去反误了自己年华。眼看都十七了,我倒想看看她最后能挑出个什么样的人中龙凤来。别到最后反而便宜了秦越那小子。”安家齐说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车载落霞,马驮虚月。昏冥天色中,马车辘辘穿过青苔斑驳的城郭,徐徐驶向了归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