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仍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眼里光芒却微微有些闪烁。
陆剑一蓦然怒火升腾:“你还真是给你自己买的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药虎狼之药你还买了五剂今日你是好彩碰到我,要不回去这五剂药一喝下去,你这辈子就别想当娘了”
柳溪溪心下一惊,却还兀自嘴硬:“你少在这里吓唬我。不过几服药而已,哪就这么厉害了”
陆剑一沉沉看着她。少顷,抓过一个药包,在桌面上打开来,把药材一样样翻捡给她看:“你自己看,大黄、斑叶兰、八仙草”他一样样数过去,“哪一种不是大苦大寒之物这药寻常女子都经受不得,更何况你身子曾泡过江水,本就湿重寒郁搞不好,你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柳溪溪脸色一白,喃喃说道:“不会的,她明明说过,这药方很安全,不会伤身的”
陆剑一眼里精光一闪,紧盯着她问:“他是谁是谁给你这药方的”
柳溪溪却抿紧了嘴,闭口不言。
陆剑一继续追问:“是安家齐他为了保住他那小妾的孩子,拿这药方来骗你是不是”
柳溪溪仍是缄默。
陆剑一却误以为默认,陡然盛怒,拔身而起作势离去:“我找他算账去”
柳溪溪慌忙开口:“你回来不是他”
陆剑一回身:“那是谁”
柳溪溪却又不言语了。
陆剑一强抑怒气:“我告诉你,给你方子的那个人绝对没安好心。你知不知道,这方子太过阴毒,正经人家哪怕是主母给妾室用的都不会是这个方子。只有青楼里的老鸨,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才会用这种断子绝孙的方子永绝后患”
柳溪溪脸色愈发的苍白,双唇却抿得更紧,薄薄的一条直线,一副死也不开口的样子。
陆剑一气极:“好你不说是吧自会有人让你说我这就把药给云瑄送过去,看你如何对他解释”
柳溪溪大慌,急扑过去,挡在陆剑一身前:“不行你不能告诉我二哥哥”
陆剑一冷冷看着她:“那你说不说”
柳溪溪恨道:“你除了会威胁我,还会干什么”
“如果威胁能让你讲实话,我绝不手软。”
柳溪溪气得满面通红,胸膛急剧起伏。陆剑一见状缓了脸色,轻轻将柳溪溪拉回座椅上坐好,又替她斟了一杯茶递上:“先喝口水。”
柳溪溪气鼓鼓地把头别过去,不理会他送到跟前的茶水。
陆剑一默默看了她一会,把茶杯放下,温言说道:“你心思单纯,容易相信别人。我是怕你被人害了还不自知。就拿这个药方来说,药性如此猛烈,他却还骗你说不伤身子,这不是害你是什么”
柳溪溪冷冷打断了他:“这方子是我自己找的,不关其他人的事。”
陆剑一诧异挑眉:“你找的从哪找的”
柳溪溪咬唇,半晌方才细声细气说道:“寻芳阁。”
她声音很小,几乎低不可闻,陆剑一却还是听清了,顿时火冒三丈,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你去这种地方你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这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还待再骂下去,却见柳溪溪微仰着头,一脸倔色,冷冷盯视着他。陆剑一没由来的一阵心疼,强行敛了怒气,矮身复又坐下,放缓了语气说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你又是乔装打扮,谁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万一碰上个不知好歹的霸王硬上弓出了事怎么办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
顿了顿,又问,“你到底为何要找这药方如今安家齐的小妾已有了身孕,你再不赶紧受孕,以后你在安王府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你爹娘不也希望你早日替安家开枝散叶么”
柳溪溪怒道:“我又不喜欢安家齐,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儿育女”
此言一出,陆剑一先是一怔,旋即面色一黯,沉默了下来。柳溪溪也没再言声。一时室内谧谧无声,只有窗外树上零星的几声清脆鸟鸣,以及楼下街市隐约传来的喧闹声。
少顷,陆剑一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你既不愿替他生儿育女,推说身体不适拒绝与其同榻就是了,何至于私底下偷喝”话说到此处,语音骤消,陆剑一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霍然抬头,紧紧盯着柳溪溪,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他对你用强”
柳溪溪被他钩起辛酸心事,眼眶不由一红,赶紧扭过头去望窗外。陆剑一却已瞧见了她眼里莹莹的泪光,脑里轰的一声炸响,一张脸瞬间如铁青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个畜生”手按佩剑猝然起身,疾步走向门口。
柳溪溪方寸大乱,再顾不得许多,急奔过去扯住他衣袖:“不能去你不要去找他”
陆剑一一根根掰开她揪住他衣袖的手指,声音低沉稳定:“你放心,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人发现的。你这个夫君,没有比有好。”
“不是这样子的。你不能去”柳溪溪惊惶之下,慌不择言,“你这一去打草惊蛇,我就前功尽弃了”
陆剑一一怔,停了手中动作,狐疑地看向柳溪溪:“什么打草惊蛇什么前功尽弃你要做什么”
柳溪溪自知失言,讷讷低了头,闭紧双唇不言不语。
陆剑一心头陡然升起一股烦躁。曾几何起,溪溪竟然藏有了这么多秘密若不是今日偶然撞破她买药,她还要将他瞒到几时
深吸一口气,陆剑一将柳溪溪拉回座椅上坐好,自己在她身前半蹲下来:“溪溪,我知道你恨我恼我,但你也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包括你二哥。也许,我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替你跑跑腿,你不方便做的事,我可以替你去做”
柳溪溪仍垂首缄口不言。
陆剑一犹豫了一瞬,慢慢把手覆上溪溪放在膝上的双手,语气愈发的柔缓:“溪溪,你要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爹爹和你娘,还有云瑄,他们虽疼你,但他们背后还有个纪氏家族,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有时不得不让你受些委屈。可我不会。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啪的一声,一颗圆滚滚的水珠掉下,砸在陆剑一手背上。
陆剑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揩去手背水渍,“我想知道你欲做何事,不过是怕你干蠢事。就像今日那几包药,你要是没有碰上我,回去喝了,岂不酿成大祸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害你自己,哪怕是杀人放火,我都陪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