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名正言顺地抱住他哭泣的女人。
姚千影抱着陆剑一嚎啕大哭:“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你要是不回来,抛下我们娘俩可怎么办”
陆剑一没有回答,松松揽着姚千影,眼睛却越过她的肩膀,定定地望向柳溪溪。眼里两簇小小的火苗,熠熠燃烧,温柔而炽热。
柳溪溪眼里滚下泪来,唇边却荡起一抹笑意。
夕光残照,倦鸟归巢。脉脉余晖中,陆剑一和柳溪溪四目交投,两两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弹指流光一瞬息,刹那已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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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众人齐聚厅堂用早膳时,不见陆剑一身影。姚千影总算恢复了几分往日神采,羞答答说道,他昨夜累坏了,今早便让他多睡一会儿。这话颇有歧义,引人遐思,堂上一众女眷也并非不谙人事的懵懂少女,当下一个个笑得促狭。
平日最爱说笑的安家慧此刻却没有笑,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自从得知姚家父子的事后,她对姚千影便再没给过好脸色。即使如今同居一院,也从不搭理她,偶尔面对面撞上,眼里的怨恨一览无遗。
姚千影脸上现出尴尬之色。
林芷蘅看了看她俩,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阿瑄,你给我们说说,皓大哥是如何从泽平脱围而出的。”
众人一时来了兴致,皆把目光注注投向纪云瑄。纪云瑄也就当仁不让,娓娓道来。
原来,当日敌军压城之际,陆剑一竟是学了诸葛亮,唱了一出空城计。那敌军果然被唬住,面对洞开的城门,迟迟不敢进入。后来更是退兵二十里,就地扎营,只待天亮后再攻城。
他们急行军一夜,已是人疲马乏,营地一扎好,浑身松懈下来,此刻最是倦怠。陆剑一便趁了这个时机,领了部下从南门逃离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将粮仓浇上火油,又留了几个死士,待敌军破城之际一把火烧了来不及带走的粮草。
但正祺帝手下的将军又岂是不学无术的草包陆剑一堪堪逃出几十里,便被对方斥候发现,敌军穷追猛逼,紧咬不放。与追兵交过几次手后,陆剑一意识到,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不敢再与之正面交锋,唯有迂回曲折地逃跑,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故作疑阵,以期迷惑敌军。
但敌军便如那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了。陆剑一无奈之下,只得率众遁入山林,借着茂密林木与险峻山势藏匿踪迹。敌军将领倒也聪明,当下只围而不攻,打算将他们困死在里面。山上无水无粮,他料陆剑一撑不了多久。
陆剑一确实撑不了几天。他们固然可以打野味充饥,但却因害怕暴露行踪而不敢生火。试问茹毛饮血,谁又吃得下去何况,没有水源,更是一大问题。
三日后,陆剑一派出一分队,大张旗鼓地往东逃去。敌军将领果然一眼识破他的诡计,只派出部分人马追剿而去。待陆剑一余下部众悄悄往西逃窜时,敌军将领一声冷笑,这才率兵往西全力追杀。
直到敌军全部离开,陆剑一才带着仅剩的几十人悄无声息地从山林中出来,往北直奔津野。敌军只道陆剑一是声东击西,却不知还有一词叫狡兔三窟。
历经九死一生,陆剑一才逃得一线生机。当初留给他的两千兵马,能跟着他回到津野的,不足百人。这一路,已绝非艰险二字足以形容。
故事讲完,早膳也用毕。众人一番感慨唏嘘之后,渐渐散去。
柳溪溪正欲离席,纪云瑄却喊住了她:“三妹妹,家齐近日感了风寒,我正要去探他,不如一起去”
柳溪溪还未应声,安家慧已在一旁开口问道:“家齐病了”
纪云瑄点了点头:“这天气越发冷了,想是夜里受了寒。我已让人给他多加了一床厚衾过去。”
安家慧却皱了皱眉头:“添衾顶什么用军帐再怎么说也不如砖房暖和。”扭头略带责备地看了柳溪溪一眼,“为何不住到三妹妹那里去军务就是再繁忙也不差这点路程的时间呀。”
柳溪溪不由气恼起来。这些人一个个吃饱了撑着的么怎么都有闲心来管她和安家齐的事正要反唇相驳,纪云瑄却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她稍稍一怔,便听纪云瑄笑着回道:“三妹妹也是这样劝他。可家齐却不肯。你也知道,如今这战事吃紧,夜里常有紧急军情来报。这毕竟是女眷住的院子,半夜三更的有军士来扰,确实也不太方便。”
安家慧想想,也觉得甚是有理。又叮嘱了柳溪溪几句要好生照顾家齐之类的话,方才款款离去。
目送着安家慧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柳溪溪一回眸,正正撞入纪云瑄凝目注视她的眼神里。柳溪溪莫名的就感到有些不安。方才纪云瑄替她圆了场,此刻她拒绝去探望安家齐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纪云瑄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走吧。”便领先往门外而去了。出了厅堂,却没有直接出院子,而是拐进了小厨房,叫人拎了一食盒出来,让柳溪溪接了,这才折身往院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柳溪溪说:“这是我让人给家齐煮的瑶柱粥。待会到了家齐那里,便说是你亲手熬的罢。”
柳溪溪默了一默,终是没有忍住,说道:“二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就算真是我亲手做的,家齐也未必领情。”
纪云瑄回头瞟了柳溪溪一眼,道:“家齐领不领情是他的事,你做不做是你的事。你要记住,不管别人如何,你都要尽好自己的本分,不要授人以柄。”
柳溪溪却笑:“这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做什么还怕别人说么”
纪云瑄蓦地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定定看着柳溪溪:“这不是里子面子的问题。你若是和家齐彻底闹掰,你以为安家和纪家的联盟还能维持得下去么若是安家和纪家内讧,我们还能抵挡得住那狗皇帝的讨伐大军么若真是如此,那狗皇帝杀死我们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你以为你还有得命活么”
纪云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平缓,一字一句不带丝毫感情。但听在柳溪溪耳朵里,却字字惊心。她现在才明白,为何纪云瑄要一再地维护她和安家齐的关系,原来,竟是事关纪安联盟的稳固,事关众人的生死一瞬间,柳溪溪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不过区区一个女子,何德何能,竟肩负着这么多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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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家齐处出来,纪云瑄去了纪崇霖处议事,柳溪溪独自一人回了院子。一进院门,就看见陆剑一斜靠在一张躺椅上,正眯着眼舒服地享受冬日暖阳。
看见柳溪溪回来,他挑着眉头揶揄道:“纪医师回来了我可听说了,这纪医师如今名声在外,风头可快盖得过桢伯了。”
柳溪溪一见陆剑一,满心的阴霾霎时一扫而空,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就你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