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分节阅读 86(1 / 2)

试得了状元。可没等他的任命下来,就被朝廷发现他伪造身份一事。朝廷查出他是纪氏一族,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他,当即就将他斩首了。这时我们才知道,并非是先祖不让我们入仕,而是朝廷根本就容不得纪家人入仕先祖不过是怕后人枉送了性命”

“可这世道,士农工商,身为一介商贾又有何地位可言想当初,纪家还在中部丰陵时,虽然富甲一方,可却连一个小小的知县都可以来刁难我们纪家每每破财消灾,可长此以往,难免心生怨气。母亲娘家杜氏一族,在丰陵是簪缨世家,原本也瞧不起纪家,若不是爹爹后来被封了怀仁侯,又尚过公主,他们怎肯将女儿嫁入纪家”

“那个短命的静阳公主,不知于爹爹是祸是福。有了她,爹爹才能娶得大姨母和我们的娘亲,可也正因为她,才让我们纪家在丰陵呆不下去。”

“这是为何”柳溪溪诧异问道。

纪云瑄举壶倾酒,徐徐饮下一杯酒后,才继续说道:“那年大灾,康平帝向纪家举债不还,以静阳公主下嫁爹爹。谁知静阳公主福泽浅薄,过门三月即染恶疾离世。据说康平帝与其皇妹静阳公主的感情颇好,为此大怒,怨恨纪家对静阳公主照顾不周,可明面上他又挑不出纪家的过错,只能在暗地里下手。那几年,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还有凭空而出的各种条例禁令,扰得纪家的生意一落千丈,举步维艰。”

“刚好前几年安王爷被逐南岭,他对纪家频频示好,几次邀请纪家去南岭大展宏图。爹爹原本还顾念祖宅基地,不愿远离故土,可那几年,生意在丰陵实在是做不下去了,爹爹不得已才带着族人举家搬迁至南岭。”

“二十年前的南岭,瘴乡恶土,贫瘠蛮荒。今日你所见的繁华昌盛,皆是爹爹和安王爷二十年来一砖一木地构建出来的。这其中的辛苦,你是体会不到的。”

柳溪溪不解:“我知道这必定极其艰难。可是,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纪家在南岭不是很好吗为何不能安于现状”

纪云瑄一声哂笑:“三妹妹,你怎能如此天真安王爷当初为何对纪家另眼相待,为何力邀纪家来南岭,爹爹心里是一清二楚。他答应了安王爷来南岭,其实就是已跟安王爷达成了共识。三妹妹,纪家与安王爷的谋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他眯眼,眺望天边遥远的星光,语气里有着一丝难掩的疲倦:“况且,你以为纪家现在的状况就很好么在南岭,若不是有安王爷在背后撑腰,你以为那些官宦世家会正眼瞧我们一眼么我们纪家,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你可知道,这些年纪家的日子一样不好过。我们在南岭做得有点起色,那狗皇帝便又一再打压我们家的生意。先是把粮道盐道收了回去,后来又寻借口把矿产权也拿走了,税赋上也越来越苛刻,各种名目,闻所未闻。还有钱庄当铺,更是变着法子出台各种条规加以限制。诸如此类,举不胜举。近些年,我们家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到如今,竟不到以往盛年时的一半。我们再不反,只怕是要给那狗皇帝压榨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柳溪溪默然。暗想,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皇上要是能眼睁睁看着富可敌国的纪家做强做大,如日中天般繁荣昌盛,那才真是奇了怪了。枪打出头鸟。纪家若不是这般冒尖,只做过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大概也不会遭此逼迫。可是,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对着纪云瑄,她终究不敢说出来。

但是,她心里却还有另外一个疑问:“可是,二哥哥,这安王爷并不是好相与之人,我们纪家就算要谋反,为什么要与他一道此等心狠手辣之人,难道就不怕事成之后,他过河拆桥吗”

柳溪溪还在安王府时,偶然听到府中有人议论安王爷先前的旧事,说及他当初不顾留在京城作人质的妻儿,执意营结旧党,密谋造反,结果那一百多号家人,全被康平帝斩杀以示威慑,安王爷却无动于衷。此事令柳溪溪印象很是深刻,此等冷酷无情,实属少见。

纪云瑄淡淡答道:“安王爷无情无义,爹爹早已知晓,也有所防范。纪家助他举事,其实也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这天下,早已为安家取得。纪家若是谋逆,名不正言不顺。但安王爷却又不同了。他身上有皇家血脉,由他来登基,虽然是换了个皇帝,但天下终归还是姓安的。那些皇室藩王,也不能说什么。我们就会少好多阻力。此为其一。其二,纪家这些年都没人在朝中为官,若仅凭钱财开道,要渗透到庙堂之上,不是件容易的事。安王爷在朝中好歹有些旧部势力,有了他帮忙穿针引线,在朝堂上收买官员,安插自己的人手就方便许多了。”

“至于说事成之后,安王爷过河拆桥”纪云瑄冷冷笑了一笑,“到时候谁拆谁的桥还说不定呢”

柳溪溪一惊,脱口说道:“你是说”

纪云瑄却截住了她的话:“三妹妹,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对家齐怎么样的。爹爹说了,这天下姓安还是姓纪并不重要,只要它是掌握在我们纪家手中就可以了。”

“将来若是事成,凭大哥的战功,封个镇国将军不在话下;而我,凭借纪家的财力和与家齐的交情,当个宰相也不成问题。如此,朝政之上,武有大哥文有我,不怕安家能反出我们纪家的手心。”

他看了一眼柳溪溪,嘴唇动了动,似还要说什么,可最终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这个三妹妹已不比从前,不再像他与大哥一样,事事以纪家为重,有些话,还是等迟点再告诉她吧。

柳溪溪却不知道,纪云瑄未说出口的话,其实对她至关重要。纪崇霖对朝堂的安排如此细致周密,又怎会遗落了后宫这一关键地方自古以来,后宫对朝堂的影响便不容小觑。故而,前方庙堂有纪云峰、纪云瑄两兄弟把持,后宫就要由纪云璃来压阵。是以,纪崇霖明知柳溪溪在安王府受了委屈,却还一再狠心将她送回去,便是这个原因。

月上中天,清辉匝地。

柳溪溪还有疑问未解,问道:“可是,既是二十年前就开始谋划,为何拖到今日才举事”

“那时时机不成熟,安王爷手中无兵,爹爹口袋没钱。再说了,安王爷在南岭其实也不过只是个空有名号的王爷,实际上没权没势,周遭还遍布朝廷的眼线。要密谋举事,并不容易。”

看到柳溪溪吃惊的样子,纪云瑄摇头轻笑:“安王爷其实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风光。当年,他与康平帝争皇位败北,表面上是封王封地,实际却是被流放驱逐。他单身一人在南岭,不过一光杆王爷,封地上的守疆将士,直接归康正帝管辖,而地方官员的委任,也由康正帝委派,由不得他插手。他手中,其实并无任何实权。康正帝只给他留了五千亲卫的兵力以自保,明令禁止他蓄养私兵。若他不是孤掌难鸣,又怎会放下身段,主动拉拢纪家他要的,就是纪家的财势啊。”

酒壶已空。纪云瑄晃晃酒壶,只甩出最后几滴,无奈笑了笑,把酒壶扔倒一边去,叹道:“若是南岭真的掌握在安王爷手中,我们今日又怎会狼狈至此大哥又何必为了区区几座城池置安危于不顾实在不行,我们与正祺帝以湘江为界,隔江而治,不也可以么只可惜,辛苦了二十年,还是没能策反了南岭”

清风拂影,虫鸣唧啾。纪云瑄似是有些醉了,以手支颐,半眯着双眼,喃喃似自语般:“你问我,为了一个皇位,赔进去这么多条人命值不值其实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值又如何不值又如何现今我们已没有了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