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是江南十二坞前任掌门之女、当今掌门叶朗之妹、江南十二坞第四坞家主,叶玥。
在叶纷记忆中,叶玥大概是江南十二坞其余十一个家主之中,对他们姐弟俩比较好的一个人。大概是心疼他们自幼丧母,叶玥经常去第十二坞看望他们,关心一下叶岱照顾不到的地方。叶纷儿时落水,也是她救上来的。叶纷、叶维姐弟俩对她一直很亲昵。
宁慕看到叶玥,舒展面容,袖手微躬,素白绸衣下摆和袖口处的暗纹,更衬得他玉树临风:“在下宁慕,见过第四家主。”
叶玥亦是回了一礼:“昨日一别,我以为宁盟主早已回到贵宗,却不知”
叶纷冷哼一声:“却不知,宁大盟主是个路痴。”
叶玥轻叱道:“纷纷,不得无礼。”然后转向宁慕,和颜悦色道,“我虚长你几岁,也算和令尊是同辈,在此托大,纷纷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希望宁盟主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若她有什么不当之处,我在这里替她赔罪。”
宁慕展颜一笑,竟是说不出的风清月朗:“纷纷是性情中人,我和她很聊得来。”
叶纷翻了个白眼。
叶玥微微笑,看着叶纷时却又正色:“纷纷,我今日来寻你,是奉大哥之命。”
叶纷很诧异:“大伯找我做什么我也正巧要去见他。”
“大概是要告诉你把第十二坞逐出门派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四逗
得此消息,叶纷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便抓起船桨:“走,我们去第一坞。”
江南十二坞外围有八卦压阵,是当初创建门派时,叶家始祖设立的。叶纷对此本不以为然,直到绕了同一地方许多圈后,她才真正见识到它的厉害。
叶玥和宁慕本坐在船内闲话,许久不见到达目的地,叶玥发现了不对:“纷纷,你莫不是不知晓本门阵法的走势”
叶纷回过头来,一脸迷茫:“我不曾学过关于阵法的东西。”
宁慕插话:“江南十二坞的压派阵法最是有名,我都迷路了,你会走错也不奇怪。”
叶纷瞪了宁慕一眼:“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看见他俩孩子般斗嘴,叶玥啼笑皆非,立在船头为叶纷指路。
阵法精巧,却难不住叶玥。她指点着叶纷,心中却升起一个疑问:叶岱虽是父亲养子,却尽得父亲真传,于阵法上最是有天赋,却如何不将这等本事传给叶纷他当年仅凭一人之力就连闯黑白门的三十六阵,江湖上惊为天人,为何他的女儿却连最基本的卦相都所知甚少呢
有了叶玥指路,不多时叶纷就看到了几座精致秀美的小楼,并排立在那里,尽显富贵气韵,正是第一坞。叶朗正在站楼外长桥上,面色不虞。
船缓缓停住,叶玥首先下船,随即是叶纷,最后宁慕不紧不慢地缓步行来,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韵天成。
叶纷对此装逼行为嗤之以鼻。
叶朗当先看到叶玥和叶纷,正待沉脸,忽间看到叶纷身后,宁慕溜溜达达着出来,就不免有些诧异:“宁盟主昨日没有随令尊回去吗”
宁慕笑着拱手:“如叶掌门所见,并没有回去。”
这话说的,叶朗尴尬地摸摸鼻子。
叶纷此时尚未解决个人问题,看二人在进行无营养的寒暄,急匆匆地就往第一坞的主楼内冲。
叶朗眼睛一瞪刚想发作,叶玥赶忙拽了拽他,碍着宁慕在场,叶朗好不容易才把火气忍了下来。
等到叶纷忙活完,从楼内出来,看到叶朗,乖乖低头喊了一声“大伯”。
叶朗沉下脸:“你跟我来。”
叶纷跟着他走进第一坞主楼旁一座精致的小阁,上了二楼,便见梅枝横斜的屏风,绕过屏风,是一张帷幔掩映的床榻,榻上平躺着一个女子,不难认出正是叶纤。
自从叶纷穿越过来之后,吸取前人正牌叶纷枉死的教训,整天宅在第十二坞里,和叶纤的接触并不多。但是叶纤身为江南十二坞当仁不让的大小姐,她的嚣张和跋扈人尽皆知。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大小姐仿佛一夜之间丧失了所有的英气,躺在床榻上双目无神。
叶朗金尊玉贵的女儿毁在叶岱手上,自然是怒不可遏,更何况罪魁祸首还是面前此人的父亲,态度如何能好。他看着叶纷咬牙切齿:“你爹毁了整个江南十二坞的未来”
叶纷分辩道:“大伯,这么多年,我爹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还敢狡辩”叶朗更生气了,“他被捉个正着,自己都供认不讳,你不要枉费心思了”
叶纷不甘心:“大伯”
“你不要叫我大伯。”叶朗毫不留情,“从此之后,江南十二坞将叶岱一脉驱逐出去永远不得踏入”
叶朗虽是江南十二坞的掌门,但是要将整个第十二坞一脉全部逐出,还是要开全部的家主大会。十二坞按江湖地位从高到低排名,在第一坞的重压之下,其余十坞自然无人敢替叶纷说话。
叶维比叶纷小三岁,这三岁的差距,就体现在他明显对于江南十二坞的恋恋不舍。他哭着闹着不离开,叶纷也很难过。
叶纷一个一个看过去面前人的模样,这就是数十年来、自己所谓的亲人。她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叶维的身上:“我走,我弟弟留下。”
叶维眼泪汪汪地拽住她:“姐姐,你别走。”
叶纷牵着他走到叶玥的面前:“姑姑这是也许我最后一次喊您姑姑了,我替父亲说话,叶大掌门把气撒在我身上也是应该的。可是叶维还小,您从小就对我们好,这次的事情他是无辜的,请您一定要收下他。”
叶玥看了看她,终于点头同意。
一直沉默的宁慕,忽然轻笑一声,大堂内寂寂无声,他的这声轻笑就显得尤为突兀。
所有的人都朝他看去。
他仍是昨日的素白绸衣,走过了这么多的路却毫不染尘,银丝暗纹的腰带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立在大堂一侧,依旧气度清雅。
叶朗冲着他遥遥拱手:“宁盟主,这是在下的家事,望盟主不要插手。”
宁慕轻轻一笑,那笑容若春风拂面,说出的话却并不这样:“若一个帮派需要靠女子的婚姻,来维系曾经的荣华,那他们离破落也不远了。”
叶朗瞬间变了脸色:“你”
“你说叶岱毁了江南十二坞的未来,我看未必。明明就是你们自毁长城嘛,干嘛要怪到人家叶岱的身上”
叶朗身为江南十二坞的掌门,十二坞虽不复曾经的地位,可是他在江湖上还是鲜有人挑衅的,如今被宁慕几句话堵了回来,当下勃然大怒:“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就敢大放厥词”
他话虽如此,可并不敢真的碰宁慕。宁白钦当年为了这个儿子连亲爹都决裂了,可见宁慕在宁白钦心中的地位。若今日宁慕在江南十二坞出了事,指不定他老子怎么报复呢。
他权衡片刻,仍旧无计可施,于是就什么都没施。
宁慕朝叶纷招了招手:“纷纷,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