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澜江真正面对军队的第一天。如果不能顺被被新兵接受,那么就更别提西北大营的老兵油子了。
因为早已经接到了帝都的通知,所以澜江一行人到达时,充州大营的总兵与副将、参将都在营口等待。见了澜江与二女官,一时分不清哪个是将军,不知要对谁行礼,澜江主动上前一步,行了个拱手礼道:“我是赵澜江。”
充州大营的总兵、副将、参将都连呼不敢,忙自我介绍。总兵是帝都人,叫张五山,四十岁的年纪,在充州大营已经干了五年,而副将与参将一个姓李一个姓刘,都年纪在三十上下。
互相寒暄一番后,张总兵引着澜江他们前往校场。六千新兵已经在那里集结完毕,等待着新任将军的讲话。他们出现在校场口时,虽然大部分新兵都目视前方,不为所动,但仍有少数新兵悄悄的打量着新来的人。澜江不是没有被人注视过,可是如此多的赤裸裸的男人的眼光,让她还是有些心慌。
张总兵上台讲了几句,大意是要新兵们准备迎接西北军的统领将军训话。之后示意澜江上台。
澜江暗提一口气,忍住伤口的剧痛,尽量保持正常的姿态,走上木台,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伤口太痛,在跨上最后一阶木梯时,澜江险些摔倒。所幸她自幼习武,身手敏捷,扶了下地才强强站住。
台下顿时哄然大笑,军纪官在旁拿棍子抽也未能止住。澜江站在台上望着台下六千多双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勉强开口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匆匆下台,之后又是一阵哄笑,有胆大的吼道:“女人家家的,还是回去奶孩子吧,不要来军营里搀和。”话音未落,笑声愈发的大了。澜江一言不发,逃一般离了校场。
刘元桥等人脸色都很难看,没想到澜江的头回出场居然这样失败。张总兵有些尴尬。只能招呼着众人去营帐里休息。青桃二女官自然是随着澜江去了。
澜江疾走至马厩,抱住在马厩中吃草的奔雷。青桃二女见澜江在马厩,也就守在外头,没有靠近,毕竟她需要空间来消化自己所面临的嘲笑与失败。
奔雷乖巧的舔澜江的手。这匹马是西域送来的贡马,只得三匹,两公一母,奔雷被皇上赐给了赵光远,剩下的留在了皇家马场。
奔雷初来时还是匹年轻的小马,脾气倔强,性格暴躁,常常咬人。澜江一心想降服它,被它咬的手上全是伤。大哥要揍它,被澜江拦住了,用苹果、松子糖等它爱吃的东西,总算哄得它允许自己骑上去。父亲也非常高兴,给她特意做了一副好马鞍。如今奔雷已近老年,而父亲也已仙去。想到自己刚才没用的样子,澜江气恨交加,恨自己为何如此不争气,如父亲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失望。
九、男主出现
马厩的矮墙外传来一阵阵怪腔怪调的歌,词曲都很新鲜,澜江本不欲关注,可那词曲直往耳内钻。一时间竟顾不上难过,只想看看是谁在兵营里唱歌。单手一撑,便从矮墙上翻了过去。
矮墙的这边是个大水池,许多马零散的栓在附近的棚子里。水池边一个穿着短褂的年轻人正拿着鬃刷在刷马。他头发只及肩膀,乱的像个鸡窝。一边刷一边还唱着那怪歌,歌词也浅显,什么洗澡、泡泡之类的。什么人会连洗澡也编个歌啊。
“喂,刷马的人,你怎么没有去校场操练,却在此唱歌。”澜江忍不住问道,那人问声回头,是一个蜜色皮肤的年轻人,五官还算好看,就是那头乱发太丑。他一见澜江,大吃一惊:“喂小丫头,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军营,快点儿出去吧。”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去操练,”澜江觉得有些好笑,那人拿刷马的刷子顺便在头上蹭蹭,大大咧咧的说:“小爷不跟那些臭丘八是一伙的。我可不是当兵的干活,我是要来当军师的,可那张总兵太不识货,让我来刷马。还好包吃住,不然我可不干的。”
“你要做军师”澜江不由的失笑。看他这一身落拓的样子,说流浪汉倒有人信。
“怎么,瞧不起小爷啊。我告诉你,我可先进着呢,你懂什么是兵者诡道也吗,你懂三十六计吗。我还会做先进武器,可以单手的弩箭,数剑齐发的弩机,还有攻城用的云梯、抛石器。你们听说过吗。”那人颇为自得,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澜江本未把他当做一回事,但听他之言,心中大震,单手发的弩必然精准性与速度都大大超出弓箭,还有他说的攻城器械,以往攻城工具缺乏,一旦敌方死守,攻防必须要用人海战术方能夺城,死伤巨大,这也是为什么当日嘉庆关,兵力远逊于辽国,却仍能守住的原因。如有了新型器械,那么作战力量必然大幅提升。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人才。
“你说的器械都能做出来吗,”澜江追问。
“那是当然,你当我道具师的名头是假的啊。”那人一口应下。
澜江大喜,忙道:“只要你能每样做出一个,我立刻提拔你为军师。”
那人却愣住了,“女的今天要来的花木兰完蛋啦”他转身就跑,连刷子都不要了。澜江见状,抓起刷子挥手去。刷子击中那人腿弯,躲闪不及,摔了个狗吃屎。
“你跑什么,我要给你升官,你却不要了,不是你吵着要做军师吗。”澜江堵在他面前,生怕他跑了。
那人正巧摔在马粪堆里,头一抬,只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看的清,头上身上已全是马粪,臭不可闻了。澜江从未见人如此可笑,只忍不住笑了个痛快。
叫来几个家将监督着那人洗刷干净后,澜江迫不及待的将他带到了张总兵的帐内。帐内众人正在为澜江发愁,谁知她竟兴高采烈的回来了。
“刘大人,我发现了一个人才。”澜江如同小孩儿发现玩具一般,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张总兵一见那人,却脸色大变,骂道:“你这疯子,怎么又跑这里了,不好好刷马,在将军面前胡言乱语。小心你的屁股被我打碎了。”
那人哭丧着脸:“我冤死了我,我比窦娥还冤。”
澜江解释道:“张大人,此人是我在马厩遇到的,随意聊了几句,他竟对攻城器械大有了解,还说能做出来。我决定让他试一试。”张总兵一听是澜江让他来的,也只能作罢。“张总兵,你令人带他到材料库,我要见见他是否如他所言。”澜江摩拳擦掌,恨不得即刻就试试新武器。
待她同那刷马人走后,刘宋两位大人脸色颇为难看,张书银叹道:“如何是好,这还是个孩子呢,都要拉到西北军去做将军。岂不是让辽人看笑话,损了陛下与赵老将军英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