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一群被大雨阻在路途中的客人,离开时候,拜托伏念对颜盏多加照顾。
伏念深知颜盏身弱,细心体贴地将弱妹裹得严实,甚至不许其出门,亦在屋内点了取暖之木炭。
颜盏无奈,蹭到楼下,问道:“伏掌门,还未至寒冬便似寒冬了,果真到了隆冬,你莫不是要命我裹上被褥了么”
张良在一旁窃笑,伏念语塞。
好吧,他的确不如二师弟关怀入微,最重要的是,他亦不知颜盏身弱究竟至何地步不能怪他啊伏念面露尴尬之色,轻声道:“抱歉。”
颜盏回至阁楼上,脱下两件厚衣物,再出来时,只觉身上轻了许多。张良却道:“还是多添一点,免得受凉。”
颜盏摇头:“无妨。我之身,我自知,不必太过烦心。”
伏念轻声道:“日后与路一样,称我为兄即可,不必称掌门。”
颜盏愣了愣,思索片刻道:“如此,便称你为伏兄长”
伏念道:“可以。”
张良问:“盏儿,为何你不称我为兄长呢我亦年长于你啊”
颜盏别过头不看他,怪嗔道:“才长一岁,我不叫哼”
伏念见着二人斗嘴不好调节,只命张良去看书习字,颜盏心中窃喜
张良离开后,伏念欲转身离开,颜盏轻声道:“伏兄长,可否带盏儿去玩耍”伏念不语,颜盏又道,“现下非授课时间,伏兄长应该不忙罢”
伏念皱眉,他还是多少担心颜盏的身子。若路回来,颜盏又生病了,如何与其交待
颜盏似乎看出了伏念心之所忧,道:“我身不似来时那般娇弱了,伏兄长毋需忧心”
伏念思量许久,仍是回绝道:“不可。”
颜盏仿若已料到如此回答,笑道:“那么,伏兄长陪盏儿一同练ji、字罢”
她想说练剑,不过,估计又会被拒绝。这个一直板着脸的伏大掌门,比起兄长来,太难说服了好歹在兄长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然后兄长便心软了,奸计足以得逞了而现下,自己无张良那样好的口才,肯定说不过伏念颜盏颓丧着脸重重叹息,抬眼瞥到伏念疑惑地眼神,忙递上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虽已24的伏念,望着这样无邪的面容仍有些许恍惚,回神后,脸颊亦泛起了红晕。
秋风萧瑟,带着雨丝,夹着寒意袭来。
颜盏不禁打个冷战,伏念皱眉,责备道:“方才叮嘱你多添衣物,你不从。现下发冷了罢”
颜盏跪坐在几案旁,回首间,伏念已取回了披风,为她披上,颜盏心下默念:伏兄长啊,可不是刀子嘴豆腐心么一丝窃笑展露唇角,见着伏念端坐于身侧,即刻收了笑意。提笔想了想,不知写什么,遂发起呆来。
窗外急雨洒下,寒气骤增。
想必,这是最后一场秋雨了罢颜盏望着渐渐暮垂的天色,随意说了一句:“不知现下可过酉时了么”
伏念望了望窗外,今日风雨急切大,想来盏儿是挂念路了罢伏念回道:“嗯,应是戌时了。”
颜盏似乎并未听得伏念的回答,仍旧望着窗外出神,而后,提笔写下十四个字。伏念瞧着,心中甚为迷惑,只问颜盏写的是什么。颜盏疑惑地看着那十四个字,淡淡道:“伏兄长不识”
伏念摇头道:“我才学疏浅,不识。”
颜盏轻叹道:“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你不识并非因你学识粗浅,而是,此非七国文字,亦非先贤失传之字。我道不清来源,亦寻不得出处,我如何识得如何会书,均无从记起。我只知自己失却了太多太多的记忆,但是,却无从回忆起,仿佛那是我最不愿忆起的。我每隔两月便会头痛难忍,然后昏厥,会有少许记忆显现,却总也不连贯,许是还未至一定时候罢。待再头痛几年,许会全部记起来,然后连起来罢。”
伏念心下稍有迟疑,他不大明白颜盏话语中的意思,瞥了她一眼,想着,她亦是不知所云罢颜盏眉间愁云笼罩,尽显迷茫。伏念的声音依旧威严,却不失关怀:“你若觉得烦闷,我便唤良来与你嬉耍罢”
颜盏急忙摇头,慌乱地望着那双带着一丝犀利的眼眸:“不要”
她想说:宁可面对一座冰山,或者近似冰山的伏念,也不要跟着张良一起自己太笨,跟张良玩总是输
伏念微微挑眉,瞅了瞅欲跳起来的颜盏只得道:“我不如此便是了。”
好吧,他真的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性,尤其是良与盏儿,这两个比其他儒生更为特别的孩子,似乎这两人关系颇为亲密,而为何却不愿一起嬉戏呢见着颜盏悻悻的表情,心中略猜到几分。
颜盏满是疑惑地望着伏念:“伏兄长,你与我兄之师呢为何有师叔,却不曾听闻过师父呢”
伏念神色有些黯然,声音略有哽咽:“四年前,师父将儒家、将整个小圣贤庄交与我,之后便故去了。”
颜盏低眉道歉:“伏兄长,盏儿错了。”
伏念道:“不知者,不怪也。”
颜盏松了口气,呼吓得一身冷汗,还以为会被训呢上次见着他训斥张良,唔好凶啊
伏念以为自己已是异常谨慎,而颜盏最终还是病了,服了多副药总不见好。伏念无法去请荀师叔,只得命人去找寻其他精通医理之人,久而居之。
颜盏的病似乎并非风寒那般简单,应雇之人有些拿不准主意,只得询问颜盏平日用药。
张良道:“她已数月未服药了,是药三分毒,二师兄交待过,若非必要,亦无需多服。这数月间,盏儿未有不适,便未服过任何药。”
那人只开了一副药,颜盏的病稍有好转,却一直拖延未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