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我只愿陪在你身侧便好,莫非,如此渺小的条件,亦未能满足么至于父王那里,王兄会替我多担待,最多担不起再抓我回宫即可,不会为难小圣贤庄,我亦不会允许他们为难小圣贤庄的任何人。”
话已至此,伏念还有何可说伏念望着背对着他立于窗边的田妙菡,心中歉疚不已。她甚至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只为出宫见他最后一面,所有的后果,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近一年未见,她的性子依旧这样烈。伏念轻轻抱着她:“抱歉。”
田妙菡回身紧紧抱住他,此刻真实的触碰感,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躯躲在树下,周身及头顶皆围了一圈杨柳做掩蔽,望着屋内的两人四目相视,不由地掩唇窃笑起来。而忽闻背后一声轻咳,似被吓到,一颤。回首,望见那双略带责备的双眸依旧满是宠溺,颜盏便朝颜路吐吐舌头,不理他,继续在一旁偷看。
颜盏肆无忌惮地望着屋内的两人,直至屋内的两人相拥在一起。颜盏羞得即刻转过身,恰好正对上深邃的明眸,唬了一跳。她怒嗔道:“张良,离我远点啊吓死了”
张良轻笑道:“心虚了啊”
颜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走罢”
颜盏跟随颜路去了遥仙阁,张良则回了逍遥居继续研修那卷未看完的墨经。
“勿称我为公主了,若你同那群宫人一般,岂不生疏”
“唤菡儿,可好”
田妙菡偎在伏念带着松树香味的怀里,不胜酒力的她,脸颊泛着微红:“我困了。”
伏念将薄被替她掖好:“仔细勿着凉。已至亥时了,明日我再来。”
田妙菡微阖双眸,浅笑道:“你去睡罢,这两个时辰一直守在我身边听着唠叨,必然乏了。”
待伏念离开,田妙菡望着洒进来的月光,趁着微微醉意,不知怎地,眼花缭乱,是真的困了还是醉了看见许多陌生而熟悉的脸,随即是一个个如梦境般的故事。她梦到了颜盏,不,那不是颜盏,那个女孩子
田妙菡只觉得那些失去的记忆,应该快要恢复了罢一场一场的梦,愈来愈连贯,即将拼凑起了整个故事,是关于她自己的事。她每夜每夜地做梦,习惯了,亦渐渐喜欢了她今日饮酒便是希望可以不要记起那些逐渐苏醒的回忆,仿若那梦里有着自己不肯接受的现实。
醉梦中,她轻吟道:“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8、几曾识干戈
未来的事,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数,不论悲喜,皆是无奈。
日子悄然而逝,初秋的天气,更有几许暑热。
颜盏闲来无趣,倚着一棵枫树望着荷塘走神,不觉间,歌声已飘了出来:
“年少懵懂,最不知红尘情苦
逢君一顾,但求那朝朝暮暮”
而不远处,有人轻声接了下去:
“独坐西厢曲拨宫商纵声天籁何人赏
梦里依稀小轩窗
更深夜漏长觉来湿红妆”
颜盏不猜亦得知是何人,便不回身,自顾自地接着唱道:
“娇颜其姝 踏入这红尘何苦
关山飞渡今生此别再难复
只道是相望于江湖”
那人亦是很自然地接了下去:
“月影流光酹酒一觞举杯与谁诉天凉”
“妙菡姐,好奇怪此歌并非”颜盏百思不得其解,转身欲相问。
“雨儿,你真的不记得了”田妙菡这句话似是吓到了颜盏。
颜盏惊怔地望着田妙菡:“妙菡姐,雨儿乃何人”
田妙菡满目凄切,望着颜盏,轻轻抚摸她的头,随即改口:“盏儿,日后会很苦、很苦、很苦,我深知你不惧吃苦,但是”
她终于无法再说下去,背对着颜盏,捂着嘴哭起来。
她想说:以后你找回了那些丢失的回忆,会痛不欲生,你一定要受得住啊我如今说得再多,都是废话。该记起来的,迟早会记起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只是,如果你知道了,以你现今的身体状况,怕是无法承受吧田妙菡心中已经不甚悲痛,终于,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但是,她总觉得,这与颜盏以后的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难道,这就是悟情么这样说来的话,她还算是幸运的吧是因为自己所迷恋的程度并没有她深么可是
田妙菡终于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望着颜盏笑道:“方才的话,权当我胡言乱语,切莫放在心上。”
颜盏亦笑了:“嗯妙菡姐,可会嫁与伏兄长”
田妙菡低眉,笑意哀戚:“若他愿娶,我便愿嫁。只是”
颜盏愣住:“莫非伏兄长不愿意么”
田妙菡摇头道:“非也。只是不论如何深爱,都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
颜盏怔怔道:“怎会呢深情天不负啊”
田妙菡笑得愈加悲凉:“天若有情天亦老啊只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颜盏觉得这些诗句极其熟悉,但重要的是,这不合适罢颜盏懵然道:“妙菡姐,应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罢何况,伏兄长只长你七岁,及冠不过五载,还未至而立之年。不算老罢”
田妙菡笑容晦暗,别过脸,落下泪双行:“此君非彼君”
颜盏懵了:“此君为何人彼君呢”
田妙菡笑容凄美:“此君自然乃你伏兄长咯至于彼君,你日后自会得知,无需我多言了。”
颜盏挠了挠头:“好罢”
田妙菡摸摸颜盏的头:“我身不爽,先回房了。你独自去玩耍罢。”
颜盏莫名地望着田妙菡离开,亦自觉无趣,回去风雪小筑寻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