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本知晓的,原来,翁母只将两家婚定之事说与我一人而已。”颜路阖了阖眸,忍不住叹息着,“若非颜家与燕楚两国皆有姻亲,亦不会如此受制于人了。”
她明白,齐亲秦,而秦旨在吞并诸国,若齐国大臣还与他国朝中有所关联她轻声道:“兄长乃长子,翁母自然告知与你一人即可。”
颜路怀揣着深深的歉意望着这乖巧的“妹妹”,不由惋惜。后胜哪里是纯粹为了爱女而报复后染嫁与田彧公子,齐王会愈加亲信后胜,如此,他便愈有利可图。颜路心如明镜,但他不知,这个所谓的“妹妹”,对现今的诸国,甚至后胜与秦国不为人知的关系,更是了然于心。后胜早就被秦国用重金收买,所以,向齐王劝言:对其他诸国渐次灭亡,视而不见;最后,劝着田建弃战投降
将所有过去的事情均讲与亲妹后,颜路仿若松了口气,却笑了:“原是允诺你及笄讲与你,后更改说是到了小圣贤庄便说与你盏儿,我之言,是否不可靠”
她淡笑:“非也。兄长说是待我15便说与我,我不日便及笄了,几日之差,未有区别。而兄长改口说回庄后便说与我,此时,不是正好回庄将所有事宜辅助伏兄长打点妥当了,甚至还教我如何施针呢何来食言一说”
她不忍离开颜路,这个自己深深喜欢的男子。然,自己不嫁,颜府的所有奴、婢,甚至于姨母的亲子,姑母的亲女,都会死。而若嫁,后家便会放了他们么即便不会,亦比不嫁的状况好许多。
颜路不语,只默默地望着眼前已然身形玉立的白衣女孩。良久,叹道:“真是好快我还记着那时,你年只11,那样弱小呵呵,而今,便要嫁人了”
颜盏轻声道:“兄长,可以再抱抱我么”
颜路微微蹙眉,而望着那双恳求地眼眸总也狠不下心,终是张开双臂轻轻揽着她:“盏儿,要乖”
颜路不等她回抱住自己,便松了手。
她啜泣着紧紧抱住他:“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了。”
颜路无言,只默默跪坐着,她终究松了手。她不敢再望着颜路,只怕自己会将那深挚的感情泄露无疑。再抬头,颜路已然离去,仅仅留有一股竹墨香气
这一日,天气晴好,微风徐徐,春日当空,尽显温暖。
莫薇于风雪小筑求教于颜路,颜路便为其解说。颜盏默默立于阁楼上,看得眼里入得心里,只觉得憋得慌,遂出了风雪小筑。信步乱走,却不觉间来到了张良的逍遥居。
那上面的三个潇洒自如的大字,刺得她眼疼。她不该再来打扰他了,不是么转身,逃也似的疾步离开,忽地撞到一个人。那人扶住她,而后绕过她,径直入了逍遥居。她心底有些疼,回望见那人阖门的手顿住。她落下泪来,自己是对不起他的。
而她即将消失时,张良唤了一声:“盏儿。”
她回望着张良,眼神中满是歉疚。
张良只淡淡道:“身子可还好”
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嗯嗯嗯”
张良不禁勾唇一笑,“傻瓜,点一次头我便知晓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
张良又道:“听闻大师兄的意思,对公主相思无解,欲将莫薇许与二师兄,若二师兄有意的话。”
她神色黯然,低眉,道:“莫薇姑娘温柔可人,自是配得上兄长的。”
张良望着她隐忍的心痛神色,不由皱眉,即刻挑开话题:“你快要及笄了,及笄前,与我出庄一趟,可好”
她对于张良的任何提议,统统无条件接受,如此的“回报”,更令张良心痛
夜色如愁,浓郁不可散。
张良带着颜盏走遍了桑海城的大街小巷,随后,去了那处得来凌虚剑的山林。终于,颜盏疲惫不堪,靠着一棵树倚坐下来。两人便于山顶眺望,春夜亦是有些微凉意,张良褪下外衣披于颜盏之身。颜盏仿似极乏,脑袋一歪,靠于张良肩头,睡着了。不知是否于梦中,依稀可辨有几人对话。
张良轻声道:“眼下王贲攻魏,想必亦会克之。我仅是对北方暗涌之势有所了解,至于南方,望你等留心了。”
一个魅惑的声音软软的:“放心此等小事,不足为忧。”
张良笑道:“这个,良自然明白。”
待那几人离去,张良方回至山顶,却不见了颜盏,心下思忖着。
一声惨叫打断了张良的思绪,疾步循声奔去。颜盏被吊于悬崖边的树上,几个杀手拦住了张良的去路。已经两年未拔过剑了,这三名杀手不简单,竟然,方才我四人均未发觉不,应是故意放松了对盏儿此处的警惕,方叫这几人有机可乘罢
为首的男子只轻声道:“韩相之后”
张良凝眉细观,原来,是秦国的杀手么
三人实力不可小觑,张良渐处劣势。两人一左一右,张良无法顾及第三个人。到底自己年方16,论力度,远不及这三名成年之人;论剑术,自己到底未如同此三人那般残酷训练,不会剑剑直刺要害。
颜盏见着张良仅能防守,无法攻之,颇为担心。而张良虽处劣势,那三人却始终未能伤及他分毫。
颜盏方才被其中一名杀手伤及左膝,现下她不能叫出声来,否则张良心慌意乱,会有生命危险,只得咬住下唇默默忍耐。四人力战许久,终是张良不得力敌,一名散发的男子手持匕首,欲刺入张良的胸膛。
电光石火之间,只闻“叮”地一声,一枚棋子打落了匕首。
张良不敢懈怠,心下虽然惊喜却未回首。他微微嗅到一抹熟稔的竹墨香气,随即了然于心。
来人为张良打开一条路,淡淡道:“你且去救下盏儿。”
而猛然间多出了几名杀手,原来,一共来访张良的杀手,共六名杀手看出救张良的人,虽乃得力帮手,却仍是惦念那女子的,随即,一名杀手甩出一支短剑,割断了吊着颜盏的绳子。张良杀出重围,紧紧抓住那根绳子,不敢松手,缓缓将颜盏救起,而后,迅速地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一名杀手等待此机会等了良久,一剑刺向张良,颜盏拼尽全力推开张良,挡于张良身后。那明晃晃的剑锋直直刺向颜盏的心口
张良回过身欲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清光乍现,几欲闪瞎众人的双眼。那杀手的剑锋硬生生顿于颜盏胸前,只一横指的距离便刺入颜盏的身体。众人诧异之下,望向那名白衣男子,只见那人一手紧握欲杀颜盏之人的右手腕,一手虚空握着什么,指着杀手的心脏。惊讶的杀手们回神后,陡然显得愈为震惊,皆望向自己的心脏。六名杀手静默地站立,唇角皆是缓缓落下鲜血来,随即,均缓缓倒地。
白衣男子身上滴血不染,只淡淡道:“出来罢”
张良、颜盏二人方欲开口询问颜路,却忽地见着一抹黑影,将两人推落悬崖。而就在黑影回身准备离去时,颜路一剑命中其人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