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小心翼翼打着圆场:“我以为你说的不是这个丝之恒。”我心里一突,真巧。
车开到了昌平的一个温泉度假村。每个房间都是日式木屋庭院,庭院里有一个露天温泉池子。顾钧和我放下东西,就匆匆赶到了饭厅。
我一眼就看到了于大姐,忙凑了过去,才忽然觉得自在了不少。又扫了扫其他的人,果然赵以敬也在。正在侧着身子和苏院长聊着。
于大姐看我看他,插嘴道:“听说那个老总很有本事,做这行没几年,却把个濒临倒闭的企业盘活了,还越做越大。”
我和几个女眷在一桌,大家聊着学校的花边新闻,别有深意的看着我,不觉让我如坐针毡。
吃到半酣,顾钧示意我随他一起去敬酒。到了赵以敬面前,他眯着眼看了看我,淡淡笑道:“原来是你。”
我举起杯也僵硬的笑着:“赵总,还请多关照。”说罢一饮而尽。
又陪着顾钧敬了几个领导,酒宴一结束就赶紧逃回房间。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真不知道淋着雨泡温泉是什么滋味。
我刚脱了外套,顾钧从外面回来了。我收拾妥当,随口问他:“你去泡泡吗”
却瞥见他正捏着手机发呆,神情焦躁,我忍不住冷声:“顾钧,你可别刚被蛇咬,又对蛇伸脚丫子。”
顾钧一愣,把手机扔到一边,讪讪道:“你说话越来越逗,我都听不懂了。”
我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顾钧还是忍不住对我说着:“扬扬,我有点事,必须回去。”说罢起身就走。
我一把拽住他,紧盯着他问:“什么重要事”刚演完戏,就坐不住了吗
顾钧用力甩开我,声音焦急:“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对不起你,但我必须回去。”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我被他用力甩在床上,磕的腰生疼。
挣扎着站起来,身上的痛,心里的痛,让我的血轰的冲到头顶,抓了件外套跟着顾钧冲了出去。
、风雨如晦遇故人
等我追出去,顾钧的车早就开走了。我跑到度假村的门口,只看车一溜烟向东边回城的路绝尘而去。我拼命挥着手,却一辆出租车也没有,雨下的很大,我像只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全身哆嗦。
忽然耳边一阵喇叭声,我忙让开路,那车却在我身边停住了,赵以敬放下玻璃问我:“你怎么在这儿”
“赵总,我可不可以搭你的车”匆忙中我仿佛看到了救星,紧紧扒着车窗,大有赖上去的趋势。
车门的锁开了,我冲上去,急急地指着前面的方向:“帮我跟着那个车,银色的夏利。”又补了句“别被他看到。”
赵以敬眉梢一挑,唇际微微上扬,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跟着顾钧的车。顾钧开的又急又快,左钻右拐,就差闯红灯了,而赵以敬似乎漫不经心的悠悠跟在后面,几次都差点看不到了,我急的要死。
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顾钧打电话,一次一次都是不接,听着嘟嘟的声音,看着他向另一个女人狂奔而去,我的心被绞的生疼。我狠狠的咬着嘴唇,直到嘴里甜腥的味道。
旁边的赵以敬微微叹口气,打开空调,我这才注意看他,紧皱眉头,鬓角一层薄汗。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随口问着,脑子却一片混乱。
“没事。心脏忽然有点难受。”赵以敬的声音闷闷的,转而看向我的脸,我当时的神色一定难看极了,他怔了一下,素来深不见底的眸子好像被刺了般闪烁不明,从车档位旁边的格子里拿出一块帕子递给我。转而看向前方。
我拿着帕子愣了,他闷声道:“嘴。”我木然的拿起帕子擦了嘴,借着对面车灯,看到了斑斑血迹。全身仿佛被抽干了,我无力的摊靠在车上。赵以敬忽然猛踩了油门,车子狂野的追向顾钧。
从昌平回到市里,跟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车里暖暖的,我的情绪渐渐平复,此刻才觉得自己做的不妥。赵以敬是谁他是要决定投资顾钧专利的人。万一他变了卦,顾钧的专利,副教授,恐怕都要泡汤。我真是太糊涂了。
一边是让我懊恼愤慨的捉奸,一边是顾钧的前途事业,也是整个家庭的盛衰命运,我纠结了许久,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刚好路边有个小超市,我赶紧让赵以敬停车,他有些惊讶,还是停住了。进去转悠了一圈,拎了只冰冻的鸡出来。上车微笑着对赵以敬说道:“能不能麻烦赵总把我送回家,我该回家给老公孩子煲鸡汤了。”
赵以敬一手扶着方向盘,一双清寒的眸子上下扫了我两眼,嘴角一挑,冷笑道:“你大费周折的赶回来就是煲鸡汤”
我点点头:“都在家等着呢。”额前的一缕头发湿哒哒的挂在脸上。
他没再说话,按照我的指示,把我送回了西三环的家里。随着赵以敬的车和顾钧的车越来越远,我听到了自己的心似乎被这距离扯得鲜血淋漓的痛。
到了小区楼下,我心不在焉的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车。赵以敬忽然伸手抻在我的座椅靠背上,俯身看着我,我和他就这么面对面,呼吸几乎可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那种惊心动魄的熟悉感又一次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就那么细细瞅着我,半晌,声音低沉:“你不后悔”
我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努力挤出个笑:“要不您也上来喝一碗”
他忽的敛了神色,端坐在驾驶座上,冷淡道:“不必了。”我赶紧夺门而逃。
直到上楼,我看到他的车还停在楼下,很久才开出小区。我才发现兜里还揣着他的帕子,一方银灰色印着丝之恒商标的真丝手帕,这年头还有用手帕的男人
没再多想跑回家里,婆婆惊讶的问道:“不是和阿钧去开会吗怎么你回来了”
“顾钧去加班,我也有事。”我违心的应付着。回到卧室,迫不及待拨了顾钧的号,始终无人接听,我一次次的拨,一次次的听着嘟嘟声到自动挂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最后是关机的声音。我的心跟着麻木到没有知觉。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想到了离婚。我受够了顾钧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也受够了他一接到别的女人的电话不顾一切,赴汤蹈火那个样子。可是想到离婚,心却痛的几乎要窒息,离婚后的生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